他挺胸擡头、不卑不亢走上舞台,耳边瞬间传来萧衔蝉的低语:“快低下头,要露出柔顺的脖颈线条。”
原烬不甘不愿地低头。
“现在,我说一句你说一句——从小,我的父母就告诉我,家里条件不好。”
原烬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生无可恋的悲凉:“从小,我的父母就告诉我,家里条件不好……”
萧衔蝉传音入密:“语气再惨一点,带点颤抖!继续说,我的姐姐身体不好,我也体弱多病……
原烬闭了闭眼,咬牙继续:“……大夫说我活不过三岁,我多么想在临死之前向姐姐证明我自己。”
高阁上的郡主:“……?请开始你的表演。”
原烬深呼吸一口气,身为昆仑宗少君,不到百岁就结丹的天才,他从来没有在人前做过此等优伶才会做的事,可是……
萧衔蝉传音入密:“好,现在开始唱我教过你的歌。”
他看向萧衔蝉期待的眼神,无声地叹了口气,算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开口——
萧衔蝉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可能会死在歌声里。
原烬第一个音出来就让人头皮发麻,那种声音很难形容,简单来说,就是不像人能发出的声音,他的歌声,姑且称之为歌声,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又像是生锈的锯子在拉扯木头,音准越跑越远,越跑越高,没有一个音在调上,到歌曲尾声时,他恨不能站在珠穆朗玛峰上唱。
没有丝毫艺术性可言,就是纯折磨人。
原烬满脸都写着“想逃”,可教养让他硬是站在原地,修长的手指死死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他知道,自己的某一部分,已经随着他的歌声永远的死去了。
当最后一个音终于艰难地挤出来后,原烬如释重负地睁开了眼,但所有听到他唱歌的人,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们觉得自己背负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高阁之上的郡主开口了:“拖出去……”毒哑嗓子四个字还没说出声就被打断了。
“啊——”
萧衔蝉当机立断,一个大跨步窜上台,所有人还没从折磨中缓过劲。
萧衔蝉一把拽过原烬的袖子,仅仅几个呼吸间,她就变得脸色苍白,声音虚浮:“小谢啊,郡主娘娘是不是同意你入府了?太好了,只要你有了出路,我这个耳聋眼花外加三级肺痨十级灰指甲的嫂嫂也就放心了。”
她突然双手抓住脖子,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她艰难地呼吸,还不忘安慰旁人,“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
王璇鸣身后拉二胡的金不禁微微擡头,他嗅出了同类的味道。
高阁之上的郡主闭了闭眼,算鸟算鸟,日行一善,能唱出这种歌的人若是被政敌得到,不就害苦她了吗?
侍女擦了擦被感动到渗出泪花的眼角,高声道:“留牌子——”
高阁之上轻纱飘扬,半透明的纱幔如水般滑开,露出一个女子的面容,她懒懒支颐,看着
“这就是云似雪?”王璇鸣低声道,“她怎么看起来又小又老的?”
王璇鸣并非无的放矢,纱幔之后的女子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只是那双眼睛透着不符合外貌的沧桑,似乎她已是耄耋之年,看遍了世间万物,什么都不能打动她。
萧衔蝉跟着嬷嬷前往下榻之处,忍不住回头,这个人她从未见过,是大衍镜衍生出的npc吗?
原烬在听到“云似雪”三个字时就陷入沉思,他好像在哪听到过这个名字。
萧衔蝉跟着嬷嬷穿过回廊快要离开这里时,突然听见身旁传来一阵骚动,她回头望去,只见原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瞳孔骤缩,像是被雷劈中一般。
“云似雪?云似雪!”原烬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系在腰间的太霄剑,“不可能,她怎么会在这里……一定是巧合!”
“这位公子怎么了?”领路的嬷嬷疑惑道。
萧衔蝉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原烬的袖子,拽回他的理智,她赔笑道:“我家小叔子是艺术家,他们搞艺术的都这样,一旦有了灵感就跟得了癔症似的。”
嬷嬷表情管理差点失败,歌唱成那样了,居然还是个艺术家?
原烬这才回过神来,回头见高阁上的轻纱再次扬起,云似雪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们,她的目光在原烬身上停顿了一瞬,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