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柄的震动还在掌心残留,像是地底有东西在回应他的呼吸。
叶凌霄没有睁眼,只是将五指缓缓收紧。那震动不是错觉,也不是外力冲击带来的余波,而是某种规律性的脉动,顺着剑身传上来,一下,又一下,与黑雾翻滚的节奏隐隐相合。
他喉咙发紧,咽下一口腥甜,用舌尖抵住上颚逼出一丝清醒。右手已经几乎无法抬起,寒毒沿着经络爬至肩胛,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推动毒素向心脏逼近。但他左手食指微颤,在地面划出一道短痕,接着又是一道,两道之间间隔极小,却形成一个起伏的弧线。
沈清璃靠在他侧后方,眼角还挂着血丝,听见细微的摩擦声,勉强偏过头。她看到那两道刻痕,又感受到空气中黑雾流动的滞涩——每到某个瞬间,压迫感会略微减轻,仿佛黑暗也需要喘息。
“你感觉到了?”她声音极轻,几乎被黑雾的低鸣吞没。
叶凌霄点头,额角渗出冷汗,“三息一次……它在‘呼吸’。”
沈清璃闭了闭眼,脑中闪过医典中的段落。气血运行有节律,天地气机亦有周期。若这屏障真是人为构造,便不可能永远维持高压,必有能量回落之时。她咬破指尖,将血涂在掌心,默运残存意念,试图捕捉阴寒之力的流向变化。
血珠顺着指缝滑落,在接触到地面的刹那,竟微微震颤了一下。
她睁开眼,“每次回落前,地气会先沉,就像人吸气前胸腹内收。”她顿了顿,“我们之前打出去的力量,不是完全被吞噬了,有一部分被引走了。”
“引去哪?”叶凌霄问。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故人。
故人仍盘坐在阵眼边缘,双手结印未散,掌心血痕早已干涸,此刻却又渗出新的血丝,顺着指节流入地缝。他双目紧闭,眉心皱成一道深沟,似在承受巨大痛楚,但嘴角却微微抽动,像是确认了什么。
片刻后,他缓缓吐出两个字:“根脉。”
叶凌霄眼神一凝。
“屏障的能量……连着核心装置底部的纹路。”沈清璃低声接话,“就像血脉连着心脏。”
“所以它收缩时,不只是为了蓄力。”叶凌霄盯着前方翻涌的黑雾,“是在把吸收的力量送回去,完成一次循环。”
故人终于睁开眼,目光浑浊却锐利,“下一波回流……就在三息之后。那时,输出节点最弱。”
三人沉默了一瞬,各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要破屏障,不能硬撞,得等它“吐”的时候动手——趁其将能量送出、尚未补满的间隙,直击与核心相连的传导点。那一瞬,防御最松,结构最脆。
可谁来攻?谁来扰?
叶凌霄低头看自己的剑。剑身布满裂纹,灵光几近熄灭,但剑尖仍插在地里,与地脉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他刚才那一震,或许正是地底残阵在回应他的试探。
“我主攻。”他说。
沈清璃立刻摇头,“你现在连站都难撑住。”
“正因如此。”叶凌霄声音低沉,“它防的是强攻,不是濒死之人突然出手。我动作慢,反而能藏住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