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奥日诺列勃(2 / 2)

掰下一块递过去,曜石接在手里,月芙凑过来挨着他;丰丰和识识也落上树桩,小爪子小心翼翼掰下小块,饼渣掉在青苔上,竟引来了几只发光的小虫。“独特的风味,咸咸香香的。好吃!”众人的声音混着风,轻得像铃兰在晃。

“王子殿下,下午茶的时间要到了。”识识的卷轴亮了亮,“把东西带上回去吧——既然要欢迎客人,总得办场像样的下午茶。”

风突然软下来,带着铃兰的香拂过树墩,太阳把银色的枝叶照得透亮——雪白的草叶卷着细碎的光,像缠在画布上的藤蔓,连落在树桩上的影子,都软得像浸了蜜的纱。

脚下的青苔软得像踩了层绒,风裹着铃兰的香绕在身边——我们并肩走着,月芙的银发时不时扫过我的袖角,丰丰干脆飘在我身侧,小鹿尾巴晃得欢,隔会儿就用小角轻轻撞撞我的胳膊:“你这衣服料子好奇怪!软乎乎的,摸着凉丝丝,比我们森林里的蚕丝还细——你到底是哪里人嘛?”

月芙立刻凑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我衣摆,眼睛亮得像落了光:“就是就是!这么好看的料子,要是做成裙子,肯定比我身上的白桦纹裙还美——我也想做一件!”风刚好吹起衣角,布料在空中轻晃,映着林间的银辉,竟像撒了把碎星。

我笑着指了指衣料上暗纹:“我是从华夏来的旅者,这是我们那儿的丝绸。”

曜石脚步顿了顿,眼里闪过点讶异,语气也软了些:“原来是那个传说中‘遍植桑蚕,织丝成云’的国度?我在老典籍里见过记载,说你们的丝绸,能把月光都裹在上面。”

识识的狐狸尾巴轻轻扫过空中,耳朵顺着风的方向晃了晃,身前的卷轴“唰”地展开,泛着淡蓝微光:“今日记录:丝之国访客驾临,特邀为下午茶贵宾一位。”她抬眼望我,魔力点了点卷轴,“旅者,愿意给我们讲讲丝之国的故事吗?”

“好啊。”我刚要开口,突然听见一阵细碎的“嗡嗡”声——只见一群毛团子从白桦林间飞了过来,灰白的耳朵和尾巴在空中晃成一片,有白得像晨露的,绿得像新叶的,橙得像蜜果的,蓝得像溪涧的,闹哄哄地围了上来。

“故事!是故事唉!”最前头的白球子晃着尾巴,声音脆得像铃,“快讲快讲!我们要听,还要把故事搬回树洞里存着!”一时间,林间的光都跟着晃了晃,毛团子们的荧光混着铃兰的香,连风都变得热闹起来。

老树的年轮在脚边铺展开,木纹里浸着淡金的光,像把百年的时光都揉进了肌理——毛团子们围着年轮飘着,用周身裹着的软光托着茶点:淡绿的月桂茶盏悬在半空,茶雾里飘着清苦的香;蜂蜜糕裹着层细碎的糖霜,荧光轻轻拢着,生怕糕渣掉在年轮的青苔上。

曜石伸手虚扶了下茶盏,光便顺着他的指尖晃了晃:“尝尝看,这是月桂茶,用晨露煮的,能去些林间的凉。”茶盏稳稳落在我面前,茶汤里映着头顶的白桦枝,碎光在液面上轻轻晃。

月芙捧着块蜂蜜糕递过来,银发垂在糕上,沾了点糖霜:“你请我吃饼,我请你吃这个——是用森林里的野蜜做的,甜不腻。”她指尖碰了碰糕边,软光便把糕托得更稳,刚好凑到我手边。

丰丰的暖黄荧光晃了晃,小鹿尾巴扫过我的袖角:“旅者,请开始你的故事吧!我们都等着呢!”周围的小毛团们立刻应和,白的、绿的、橙的光团挤在一起,有的浮在空中晃腿,有的落在树墩上,偷偷用软光沾点糕渣往嘴里送。

识识飘到年轮中央,身前的卷轴“唰”地展开,淡蓝的光漫过纸面:“正在记录,旅者可以慢慢讲。”狐狸尾巴轻轻卷着卷轴边缘,生怕风把纸吹乱。

风突然软了些,带着月桂香拂过草丛——只见几对尖耳朵在草叶间竖起来,是精灵小孩藏在里面,耳朵随着我的声音轻轻动,连草叶上的晨露,都没敢惊动。

月桂茶的清苦裹着晨露的甘,刚漫过舌尖,我便轻声开口:“很久很久以前,宇宙是一片混沌。一个巨人举着斧,把天地劈开——他的四肢百骸,后来都成了山川日月,天地万物。”

话音刚落,毛团子们的荧光“唰”地晃起来,白的绿的橙的挤在一起,小身子撞来撞去:“wow!是没听过的故事!”丰丰绕着我飞,鹿角扫过我的袖角,带起点风;月芙指尖捏着蜂蜜糕的边,忘了咬,眼里的光比茶盏里的碎银还亮;曜石坐在树墩上,眼尾弯着,手里的茶盏悬在半空,没动。

我接着说:“他的呼吸成了风云,风里都带着混沌初开的清冽;声音成了雷霆,滚过天际时,连石头都跟着轻颤。左眼化太阳,晒得桑蚕吐丝;右眼化月亮,映得江河泛银。血液是奔涌的江河,筋脉是盘绕的山岭,肌肉是能种桑麻的田土……”最后声音放轻,“伟大的终结,即是伟大的开始,万物皆流,唯道永存。”

“好美啊。”月芙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茶盏,茶汤晃出细碎的纹。识识的狐狸尾巴晃了晃,卷轴上的字跟着亮:“丝之国神话故事,正在记录。”曜石笑着点头:“这就是丝绸国度的创世神话,比我们典籍里的星辰诞生,多了股大地的温劲。”

丰丰突然凑过来,暖黄荧光裹着我的手腕:“那巨人会哭吗?”

我望着林间的光,轻声答:“也许吧——你听林间的溪流,那潺潺的声,说不定就是他的眼泪,在跟着风走呢。”

众人都没说话,只有蜂蜜糕的甜香在风里飘。突然,“噗噜”一声轻响,像颗蜜果从枝桠上轻轻坠地——琥珀色的毛团猛地一震,先从绒毛里顶出个莹白的小尖,再慢慢舒展开云纹,一对玉质龙角就这么露了出来,淡乳色的光晕绕着角尖转;身后的绒毛里,又拖出条新生的尾巴,尾尖带着淡金龙鳞,像书法家落笔时委婉的一提。

森林里的风都停了,光虫悬在半空,精灵们也僵着——所有毛团的目光齐刷刷锁在琥珀毛团身上,荧光都忘了晃。那毛团自己也懵了,黑曜石似的小豆豆眼转来转去,蹭了蹭龙角,又扭着身子看尾巴,周身的光晕像呼吸似的明灭,最后憋出声奶气的“唉?”

“哇,你好漂亮!”不知哪个毛团先喊出声,接着所有光团“呼啦”一下涌上去,荧光撞在一起,像撒了把碎星。

小龙团下意识地转起圈,想看清新长的角和尾巴——玉角在光斑里划着莹白的弧,尾巴还不太听话,慢半拍地甩着,圆滚滚的身子撞得树墩上的茶盏轻轻晃。转了几圈,它停下,用荧光碰了碰龙角,温凉的触感让它打了个激灵;再扭过头看龙尾,困惑慢慢变成亮晶晶的惊喜。

“这……就是龙吗?”它用气声喃喃,像怕碰碎了什么。下一秒,喜悦裹着它,猛地扬起脑袋,对着满是光斑的森林喊:“龙好漂亮!我是龙!好——耶——!”

宣言的余音还飘在风里,它已经绕着尾巴飞行,疯转起来,越转越快,龙尾被甩得笔直,琥珀色的身子混着玉光,活像个会发光的“螺旋桨”。它不再是飘,而是蹦蹦跳跳地转,搅得地上的光虫、苔藓孢子都跟着飞,连月桂茶的雾,都绕着它打圈。

风又软下来,带着小龙团的欢叫和月桂香,茶会的甜意,又漫了回来……

客官您瞧这片银之森,够不够沁心?当初把斯拉夫的暖劲儿、北欧的史诗气揉进这林子,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连小毛团绒毛上的荧光,都想沾点斯拉夫林神的软;精灵裙角的白桦纹,都要裹着北欧冷杉的清,就盼着能把您往那奇幻里拉。

您看啊,是软乎乎的毛团子递蜜果时的憨,是精灵王子递月桂茶时的温,还有刚长龙角的小家伙蹦跳的欢,都是想让您钻进这世界里——尝口斯拉夫日常的甜,也沾沾北欧神话的劲儿,哪怕就一会儿,也像真踩过银之森的青苔似的。

今儿夜里啊,愿那揣着玉光的小龙团,悄悄蹭进您的梦——用软绒毛蹭蹭您的脸,连梦里都裹着月桂茶的香,甜丝丝的。

往常该说“欲知后事如何”,可今儿这林子的光太柔,该换句贴心的——客官,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