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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固人命兮有当(1 / 2)

(我在会馆的软榻上挺尸,百无聊赖地盯着房梁上繁复的雕花,感觉骨头缝里都长出了蘑菇。殿外隐约的丧乐和筹备的嘈杂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水传来,更添烦闷。)

我:(在识海里翻了个身,对着那片代表灰烬的混沌嘟囔)灰烬…好没意思啊…你说,他们那边…折腾得怎么样了?宗人府的老棺材瓤子没再作妖吧?星若的糖…管不管用啊…

灰烬:(混沌中传来清晰的嗑瓜子声,夹杂着极度不耐烦的意念波)(咔嚓…呸!)你个聋子咸吃萝卜淡操心!光合作用懂不懂?躺你的尸!天塌下来有高个子…哦不,有朱雀顶着!(咔嚓…)真需要你这块木头当柴火烧的时候,老子我第一个把你踹起来!现在,闭眼!养膘!(意念波强制冷静.jpg)

(就在灰烬的“闭嘴令”刚在识海炸开的瞬间——)

一股极其霸道、极其熟悉的甜香,如同实质般蛮横地冲进了鼻腔!

是桂花糖!是小祖宗来了!

“哗啦!”

软榻的纱帐被一只纤纤玉手猛地扯开!阮星若那张明媚中带着急切的小脸骤然放大在我眼前。她发间的银铃急颤,发出无声却仿佛能震碎凝滞空气的波动。

阮星若:(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时间,两只手直接揪住我前襟,像拔萝卜似的把我从榻上拽起来!她小脸紧绷,粉唇飞快地开合,虽然我耳中只有一片死寂的嗡鸣,但她的眼神和手势却比惊雷还炸裂!)

她先是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殿外葬礼方向,做了个“走”的强硬手势。

然后,她双手夸张地比划了一个巨大的“老虎”轮廓,龇牙咧嘴,又用力拍了拍自己并不存在的“肌肉”,再竖起大拇指——**意思:你这“白虎煞星”的凶样,往那儿一站就够唬人!

接着,她手指翻飞如穿花,迅速点向四个方位:

>西(指向我,双手作爪咆哮状)——白虎!(你!)

>南(拍拍自己胸口,掌心腾起一小簇虚幻的赤红火焰)——朱雀!(我!)

东(手指遥遥指向馆外某处,画了个昂首腾飞之形)——青龙!(范行!)

北(双手合拢作龟蛇盘踞之态,周身泛起水波般的微蓝光晕)——玄武!(林婉儿!)

最后,她双手猛地向中心一合!一个由赤红、白金、青碧、玄黑四色光线构成的、繁复玄奥的阵法虚影在她掌心瞬间闪现、旋转!

她盯着我的眼睛,用口型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强调:

“四!象!定!位!引!动!虚!界!坐!标!”

她做了个“拉”的动作,然后指向天空,比了个“哥来了”的手势。

意思:只要咱们四个按方位站定,阵法一成,立刻就能撕开特殊通道,把我哥从虚界拉过来!一刻都不能拖!

(我被她这一连串疾风骤雨般的手语和炫目的光影效果砸得有点懵,但核心意思瞬间get:现在!立刻!马上!去葬礼现场当“门神”!)

我:(●`?(?)?′●)(脸上还带着刚被拽起来的懵懂和睡痕,但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懂了!去站桩!当白虎!召唤大司命!)

我猛地一点头,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就要往外冲——这热闹(划掉)…这拯救世界(划掉)…这踹天门的关键时刻,怎么能少了我这块木头!

阮星若:(却用力把我往回一拽,飞快地从她那个仿佛能装下四海八荒的小袖袋里又摸出一块金灿灿、裹着厚厚糖霜的桂花糖,不由分说塞进我嘴里!)

她狡黠又带着点安抚地眨眨眼,用口型说:

“甜着!壮胆!煞气更足!”

(浓郁的甜香瞬间在口腔炸开,混合着即将掀翻这葬礼棋盘、召唤神只降临的兴奋与紧张。殿外,属于四象的方位,正等待着它们命定的“星宿”归位。虚界的坐标,已在阮星若的掌心悄然点亮…踹天门,倒计时开始!)

**(墨家工坊内,弥漫着金属灼热、松香与汗水混合的气息。巨大的“清音障”原型机如同沉默的巨兽矗立中央,周围散落着精巧的齿轮、簧片和未打磨的青铜构件。)**

**林婉儿:**(利落地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拍在沾满油污的工作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大伙儿辛苦了!钱按老规矩分,一分不少!”

她环视着满眼血丝却神情亢奋的师弟师妹们,素来清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暖意。

**范行:**(长长舒了口气,抓起一块看不出原色的帕子,狠狠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油灰,结果越抹越花,像只钻了灶膛的猫)“呼——!总算…把最后几个‘精微簧’调校妥了!”他声音沙哑,却透着如释重负的畅快,“师姐,咱们…这就试试?”

**林婉儿:**(颔首,眼神锐利如鹰)“测!”

**铁蛋:**(一个精瘦黝黑的少年,应声上前,深吸一口气,猛地扳动了“镇魂编钟”侧面一个不起眼的青铜机括!)

“嗡——!!!”

一声低沉浑厚、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瞬间扩散开来!无形的声波如同水纹般涤荡过整个工坊!肉眼可见的,悬浮在空气中的每一粒尘埃、每一丝木屑、每一抹油烟气,都被这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排斥、挤压、推离!仅仅一个呼吸间,原本杂乱油腻的工坊地面、桌面、工具表面,竟变得光洁如新,纤尘不染!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擦拭过一遍!

(众人目瞪口呆,连林婉儿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艳!)

拴柱:(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咧嘴一笑,抓起旁边锻造炉里一根烧红的铁条,往空中一抛!)“师姐!看这个!”

林婉儿:(眼神一凝,十指在“悬音炮”另一侧几块音键上疾速点按!)

“铮——!”一道尖锐得仿佛能刺破耳膜的短促音波,如同无形的利箭,精准地射向那团下坠的炽热火球!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跳跃的火焰仿佛撞上了一堵透明的、急速震动的墙壁,瞬间被压扁、扭曲、撕扯!火苗疯狂摇曳,颜色从炽白迅速褪为暗红,最终在落地前,“噗”地一声,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缕青烟。

(工坊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抽气声!)

林婉儿:(走到那台稍小些、结构更繁复的“清音障·测谎版”前,指尖拂过其上精密咬合的齿轮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也有一丝无奈)“这个…也成了。说谎时,核心的‘心音簧’会带动整个框架共鸣震动,瞒不过它。同时,它能持续布下‘留声界’,方圆十丈内的声音,都会被这些齿轮刻录进‘回音螺’里。”

她点了点旁边一个海螺状的青铜容器,又敲了敲下方一个不断缓慢旋转的、嵌满细小齿牙的圆盘:

“麻烦的是这个‘留声齿轮’。刻录声纹太耗损,大概…十天就得换一次。材料难寻,锻造不易。”

范行:(拍了拍旁边一个看呆的小师弟肩膀,豪气干云)“怕什么!十天一换就十天一换!能造出来就是本事!等太子殿下见识了咱们这些宝贝…”

他转向林婉儿,眼中闪烁着兴奋和野心的光:

“娘子!过两日就能把这些成果全交上去!我保证,这回咱们墨家,是站着把钱挣了!以后啊,腰杆挺直了,用咱们的机关术,好好守住祖师爷的‘天志!明白吗?!”

**众师弟师妹:**(群情激昂,齐声应喝)“明白了,师姐!师兄!”

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激动地掏出炭笔和小本子)“太厉害了!我要把今天的事,都写进日…”

林婉儿&范行:(异口同声,斩钉截铁)“打住!别写进日记里!”

(空气瞬间安静。)

范行:(嘿嘿一笑,揽过那少年的肩膀,压低声音,带着过来人的狡黠)“小五啊,师兄教你个乖。这世上啊——”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环视众人: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能把那些感悟心得、秘密机要往日记里写的…都是些什么人呐?”

林婉儿:(抱着手臂,倚在光洁如镜的“清音障”旁,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字字如冰珠砸地)“下贱!”

众师弟:(一个激灵,瞬间把炭笔和小本子藏得严严实实,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对!师姐师兄教训的是!我们肯定烂在肚子里!了然于心!”

(就在这紧张又带着点滑稽的气氛刚刚缓和之际——)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清脆急促的银铃声由远及近!

工坊厚重的大门“哐当”一声被猛地推开!

阮星若如同一阵裹着桂花香的旋风卷了进来,青衣朱雀袍在声波余韵中微微鼓荡。她看都没看那神奇清亮的工坊和光洁如新的地面,目光如电,直射林婉儿和范行!

>阮星若:(双手叉腰,小脸绷紧,语气又急又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哟!叮叮当当玩得挺嗨啊!范大傻子!林姐姐!”

她根本没给两人寒暄的机会,小手一挥,指向那几台刚刚完成测试、还带着余温的机关造物:

“什么日记不日记的,都给我扔脑后去!火烧眉毛了!”

“听着!为了葬礼仪轨**镇场子**!我!现!在!就要四件乐器!”

她语速快得像爆豆子:

“第一件!”指向角落里一堆适合做吹管的阴沉木,“给木头打一把**最响、最破、最煞气的唢呐!乐谱不用愁,让灰烬在他脑袋里嚷嚷就行!”

“第二件!”目光扫过工坊深处珍藏的冰蚕丝和雷击梧桐木,“我!要一把七弦筝!料子用最好的!要能弹出金戈裂帛、也能勾出天河倒卷的动静!”

“第三件!”转向林婉儿,眼神带着一丝促狭和绝对的信任,“林姐姐,你呢?嗯…我看就‘损’(埙)吧!要那种呜咽起来,像地脉低语、能勾魂摄魄的!”

“第四件!”最后,目光灼灼地钉在范行身上,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子,“给你自己!打一面大鼓!要蒙上古凶兽皮的那种!材料给你。擂起来,得让整个王都的地皮都跟着抖三抖!”

她深吸一口气,小胸脯起伏,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心:

“快!立刻动手!我哥驾临之前,就靠咱们这‘四象和鸣’,先镇住那群牛鬼蛇神的气焰!一刻!都!不!能!等!”

(工坊内,刚刚还沉浸在测试成功喜悦中的墨家众人,瞬间被这扑面而来的、裹挟着神威与硝烟味的紧迫感淹没。林婉儿眼神一厉,范行脸上的油灰都遮不住骤然绷紧的线条。四件乐器,四象之力,一场在葬礼上先声夺人的“音杀之阵”,即将在这弥漫着金属与汗水气息的工坊里,被紧急锻造出来!)

(祭坛之上,老灵王与公子鄢的灵柩并置,覆盖着象征王权的玄色织金锦幡。晨光惨淡,穿过高耸的殿宇缝隙,投下道道冰冷的光柱,更添肃杀。风似乎都凝滞了,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远处乌鸦断续的哀鸣。)**

**我**立于西方位,一身素白麻衣,手持那支由阴沉木与精钢打造的狰狞唢呐,如同蛰伏的白虎。耳畔(或者说意识深处),灰烬那破锣嗓子正激情澎湃地嘶吼:

>*(梆梆梆!宫宫商角羽!徵徵角商宫!…木头!跟上!气灌丹田!吹出白虎啸西风的煞气来!)*

>我:(意念沉静)*知道了,谱子直接显影。*(识海中,金戈铁马的音符如同燃烧的符文,清晰流转。)

其他三方:

南:阮星若青衣如火,盘膝而坐,七弦古筝横陈膝上,指尖轻搭,眼眸低垂,如朱雀栖枝,静待燎原之火。

东:范行赤膊而立,肌肉虬结如龙筋,面前一面蒙着不知名暗红兽皮的巨鼓,鼓槌紧握,呼吸沉凝,蓄势待发。

北:林婉儿黑衣如夜,手持一枚形制古拙、色泽幽深的陶埙,静立如渊,周身仿佛有看不见的水汽氤氲。

高台之上:

六国使节身着代表各自邦交的深紫礼袍,神色各异。或捻须低语,或面露讥诮,或眼神游移,目光如同探针,刺向下方的祭坛和王座前的太子章。唯有一人——秦国使节,一身近乎纯黑的深紫,抱臂而立,面容沉静如古井,深邃的目光牢牢锁定着祭坛中央的四象方位,仿佛在评估一场战役的部署。

宗人府诸老簇拥着老宗正,深紫袍服在阴翳中如同凝固的血块。他们嘴角噙着毫不掩饰的、冰冷的、等着看笑话的弧度,目光扫过空旷的祭坛和寥寥的仪仗,再看向太子章时,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怜悯。

王座阶前:

公子章一身重孝,腰背挺得笔直,如同绷紧的弓弦。他紧握着纳兰的手,两人指节皆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死死盯着祭坛中央的父亲和弟弟,又扫过四方持器的众人,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纳兰的呼吸轻微而急促,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按在心口,仿佛要按住那颗狂跳的心。

老宗正:(终于按捺不住,干涩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太子殿下…吉时已至,为何还不行礼?莫不是…离了宗人府襄助,连这最粗浅的起灵之仪都无从着手了?”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高台,“唉…终究是年轻识浅,仓促行事,难免…贻笑大方啊。”

(高台上,六国使节间的低语瞬间放大,化作一片混杂着轻蔑与疑惑的嗡嗡声。)

唯独秦国使节,依旧沉默,只是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微微眯起,似乎捕捉到了空气中某种无形的弦正在绷紧。

阮星若:(骤然抬眸!目光如两道实质的赤金火线,穿透空间,精准地刺向我!她右手拇指与食指优雅地一捻,做了个极其细微却不容错辨的起势——)

开始!

“呜——!!!!”

我深吸一口气,胸腔如风箱鼓荡,将全身的气与力,连同灰烬咆哮的乐符,狠狠灌入唢呐!

一声凄厉、高亢、穿云裂石的唢呐声,如同白虎出柙的怒嗥,骤然撕裂了压抑的寂静!肉眼可见的音波,带着刺骨的肃杀白芒,以我为中心轰然炸开!空气剧烈扭曲,祭坛地面的尘埃瞬间被震得离地三寸!

虚界震荡!在唢呐声的激荡处,一头由纯粹煞气与声光凝聚而成的巨大白虎虚影,昂首显现!它脚踏虚空,仰天咆哮,獠牙森然,冰冷的杀伐之气席卷四方!

“铮铮——!叮咚——!”

阮星若十指如电,在筝弦上骤然抹挑!清越激昂的筝音如同九天凤鸣,瞬间缠绕上那唢呐的煞气!赤金色的音波如烈焰般升腾,与白虎的肃杀白芒交缠、碰撞、共鸣!

朱雀降临!一只翼展遮天、翎羽流淌着熔金之火的朱雀虚影,在筝音中浴火而生!它清唳一声,与白虎虚影在空中交颈盘旋,金白二色光芒激烈碰撞又奇异地融合,化作一道炽烈的光柱,直刺向西南天际!仿佛在引动天外神火!

“咚!咚咚咚——!!!”

范行双臂肌肉贲张,鼓槌化作残影,狠狠砸落!**沉雄、厚重、撼天动地的鼓点,如同**远古龙神的战吼,一声声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地面随之震颤!

青龙显圣!鼓声震荡处,云气翻涌!一条鳞甲森然、头角峥嵘的青色巨龙虚影,裹挟着风雷之势,破开音障,夭矫腾空!龙吟与鼓声共鸣,震得殿宇梁柱嗡嗡作响!

“呜…呜噜…呜——”

林婉儿朱唇轻启,埙声幽幽而起。那声音**低沉、浑厚、幽远,如同九幽之下的冥河低语**,又似亘古玄龟的叹息。奇特的韵律带着安抚灵魂的力量,却又蕴含着莫测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