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宁眸光一凛，也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
“你父亲是温家管家，你是管家的女儿。”
“放在古代，管家的女儿也是给府里的小姐少爷做丫鬟的。”
一字一句，她说的无比扎心。
方清宁脸色寡绿寡绿的，这会儿她无比后悔，干嘛非得来自讨没趣？
她双手死死绞着，“沈小姐，如今是现代社会，管家也只是一份工作，而并非仆人。”
“现在这个社会，讲究的是人人平等！”
“人人平等？”
沈柔嘉笑出声，她看着她，“你真觉得这个社会人人平等？”
方清宁突然说不出话。
沈柔嘉：“要是真的平等，你又何必在意自己的出身？”
“方小姐，你不会以为被傅铮带在身边，结交了京城几个名媛，混迹在富少的圈子，就是上等人了吧？”
“或许你该庆幸你父亲是温家管家，毕竟要是没有他，你这辈子只怕也够不到这个圈子，更没见识过这个圈子的奢靡。”
方清宁双手死死绞着礼服裙摆，沈柔嘉的话像一根刺一样深深刺入她的心底，扎的她生疼。
这些年她时常自我欺骗，努力将自己包装成一个上等人，却被沈柔嘉三言两语揭开这层丑陋的面纱。
她看到面纱下原本平凡的自己，那样的渺小、普通……
捏着裙摆的手还在收紧，她僵在原地，心里想过无数种反驳的话，可始终没有勇气说出。
她和这些高高在上的小姐少爷之间，似乎永远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是阶级。
好像她生来就该是下等人的女儿，而他们生来，就是站在顶峰的存在。
人总是这样，越没什么，越渴望什么。
她渴望权势，渴望成为像他们一样高高在上的人，一旦欲望得不到满足，她就会开始怨怪。
怨怪她为什么会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怨怪她为什么会是管家的女儿……
哪怕面上表现的再温柔乖巧，可内心深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恨过她的父亲，甚至打心底里瞧不起他。
有时，没钱还不如不生。
可生了她，就该对她负责。
她想过好日子，想成为人上人，方临能给她这些么？
不，跟着他，她甚至连基本的生活都得不到保证。
而她所谓得不到保证的背后，是艺术生的学费和材料费本就高的离谱。
方临为了成就她的梦想，只能缩减家庭开支。
他吃的苦不比方清宁少，但他苦中作乐，而方清宁，却只有苦。
她做不到像她父亲那般豁达，于是将所有错处都归咎在她父亲身上。
沈柔嘉最瞧不上的就是这类人。
她继续说着，“所以啊，还是别白日做梦，傅铮不适合你，你也配不上他。”
“至于温叙白……”
她眸光微转，看着人群中那抹穿着白色西装的身影，“他不过是跟你玩玩，你不会真以为他要娶你吧？”
方清宁终于抬眸。
“哟~这么在意温叙白？还是说你在意的是他会不会娶你？？”
沈柔嘉笑着，“就算温叙白对你的感情坚如磐石，可他背后还有温家，你觉得，他们会要一个毫无助力的女人做儿媳？”
她端起酒杯轻晃，“要是同意，你之前就不会被赶出温家。”
方清宁心上一紧，这件事一直是她心上的痛，她始终不愿提及，可沈柔嘉竟轻飘飘几句话就抖了出来。
这无异于是在往她心口上捅刀！
也是，她捅的刀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