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可以学她绣的过程,二来也是个伴儿,自己呆在宫里,实在无趣。
行至御花园,时辰还早,桑晚担心薛瑶去太后宫里问晨安,还没回去。
便刻意放缓脚步,上次去菊园路过,还不曾好好看看。
入宫这么久,是她第一次愿意出来走动。
自从和帝王之间那层窗户纸捅破后,桑晚便少了框住自己的条条框框,豁然开朗。
也接受萧衍之给她赋予的一切,包括身份、地位。
清晨的御花园,宫女还在花圃中清理败了的花骨朵,连根铲除。
等翻过年开春,又是满园春色。
远远看着几个小宫女蹲在里头,衣裙沾了泥土,碎碎念着:
“听说了吗,陛下遇刺,是南国前太子搞的鬼,她兄长一心复仇,她却日日在龙榻上承欢,当真忍辱负重。”
“那又如何?总好过另外两个公主任人欺辱的强,能攀上陛下这高枝儿,多少人求不来的。”
桑晚停下脚步,那人并未发现异动,继续说:
“以身饲仇,这么久了还没失宠,等日后进了后宫,怕也是个厉害的角儿。”
“嘘——小点声,我还听到,保不齐是南国前太子和她私下勾结,意图刺杀陛下复仇呢。”
此话一出,就连桑晚都听得心惊。
分明是桑烨和太后勾结,暗通曲款,怎就将这高帽扣在她头上了?
况且,之前就算流言暗传,宫中也不曾听到,秋狝过后,竟连宫里都有了言语,且比宫外更离谱。
让她不得不想,是有人刻意为之。
她沿着石子小路,向她们在的那片花圃走去。
声音变得清寒:“我倒好奇,这都是从哪听的?”
珠月还没见过桑晚生气发作的模样,从前她总避世,还以为这次也会不在意,换条道儿走。
没想到,她却径直朝那几名侍弄花草的宫女走去。
宫女听到声音,吓的倏然转身,跪在花圃里,侧目擡头看向桑晚。
不确定地喊了声:“娘娘?”
另一人却更显聪明,桑晚长发未挽,亦不是宫妃打扮,更像京中贵女。
可身后却跟着金鳞卫和擡着轿辇的太监,可见身份并不简单。
顷刻间,她便猜出眼前的人正是她们方才议论之人,连声音都在打颤,磕头道:“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桑晚得帝王盛宠,却甚少离开雍华宫,宫中之人,大多从未见过她。
此话一出,都吓破了胆,磕头不止。
不怪先前的宫女没认出她,都以为桑晚是娇媚之姿
今日一见,却十分清丽,装扮淡雅,与传言中大有不符。
桑晚冷眉看着几人。
珠月到底是御前选出的宫女,厉色道:“姑娘问话呢,都哑巴了?”
几个宫女埋着头,互相看看。
为首的人硬着头皮说:“回姑娘,奴婢也是在御花园值守时,听贵人们说的,自陛下遇刺后,宫人应都知晓这些流言……”
她说完擡头,看桑晚面善,往前膝行两步,哭着说:“求姑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胡言了。”
珠月悄悄咬着嘴里的软肉,她担心桑晚就这样轻易放过。
她在宫里历经层层选拔才到了御前,深知这些人的多变,欺软怕硬者占多数。
宫里的贵人,时常来这御花园的,也只能是后妃了。
她看向身后跟着的金鳞卫,冷声吩咐:“先关起来,回禀陛下。”
那宫女一听,顿时吓破了胆。
眼瞅着就要抓到桑晚的衣裙,被金鳞卫眼疾手快地堵住嘴带了下去。
桑晚看着她们挣扎离去的背影,依萧衍之的性子,的确会没命。
她终究叹了口气,又吩咐安顺:“和陛下讲,且留她们一命,宫中若已流言传开,便是有人刻意散播。”
桑晚话语顿了顿,自嘲笑道:“总不能把宫人都杀了,让我坐实妖女祸世的名头。”
安顺领命离去,本想派小太监传话,眼下这情况,也不得不亲自去宣和殿走一趟。
从御花园出来,踏上宫道。
迎面碰上两个宫妃打扮的人。
薛瑶身边的婢女不见令月,换了个生面孔。
见是桑晚,她笑着快走了两步,“桑妹妹怎亲自来了?”
桑晚没想到还会碰见旁的宫妃,一时拘谨。
“左右无事,便来叨扰薛姐姐。”
有旁人在,薛瑶处事很圆润,转身介绍道:
“这位是郑贵人,陛下还是王爷时,先帝指婚进了王府,论资历,宫中无人能比得上郑姐姐。”
她说的刻意,是在提醒桑晚。
桑晚收到暗示,顿时明白薛瑶是何意思。
先帝指婚,王府老人,萧衍之登基后,位份却只在贵人,那在王府也只是侍妾罢了。
她笑容有礼:“郑姐姐好。”
“桑姑娘当真绝色,难怪陛下爱不释手。”
郑怡看起来比她们稍稍年长,笑盈盈上前。
“真论资历,想必我们都比不过桑姑娘,就算在王府,本宫也不曾侍奉,何来资历之说,薛贵人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