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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虹销雨霁(六) “他说,‘前线打仗,……(1 / 2)

第164章虹销雨霁(六)“他说,‘前线打仗,……

午夜,陆家在平州的宅子被敲响。

“老爷!”

一声急促的敲门声后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闯进了陆府,陆晁披了件衣服从卧房出来,林朝槿的屋子也亮了光,她走到院子里看到那士兵连滚带爬到了陆晁脚边。

“好好说话,莫丢了昌安营的威仪。”

地上的士兵连连点头,深吸一口气后,“元煜带走了陆小将军,迷津的队伍被拦在了泯川江右岸,檞枳带了人在凌州附近搜,他让我们速回平州和崇州求援,江阮怕是要将矛头对准北梁了。”

陆晁没有说话,那士兵小心翼翼擡头看他,只见月色下那张脸阴沉可怖。

“他元家还真是杀不了老子就杀小子,我们陆家难道就活该给他们的皇位做基石!”

“老爷慎言。”

方荔拽住了陆晁的袖子,她示意下人先带那个士兵去后院治伤,转头看了一眼沉默的林朝槿。

“槿儿,去给小野写封信,让他带兵去帮檞枳,凌州太大了,栖川不能再有事。”

林朝槿没有动,方荔以为她是被消息呵住了,走过去想要用手拍拍她的背,却突然听到她咽了咽了口水,整好自己的外衣,跪在了她和陆晁面前。

“朝槿不孝,不能在公公婆婆身边继续侍奉了。”

林朝槿说罢就朝门外跑,方荔意识到她要做什么,连忙让守在门边的侍卫拦住了她。

“你不要做傻事,元煜能亲自出来,证明他已经破釜沉舟,江阮主动放弃了崇廊二州,为的就是集中兵力攻打北梁,凌州会是他的首选。前线打仗,刀剑无眼。”

“他那日走的时候也对我说了一句‘前线打仗,刀剑无眼’,”林朝槿苦笑道,“可这样的仗公公打了一辈子,他也打了快十年,我是陆家的媳妇,我又怎么能怕呢?”

“打仗不是小事,”陆晁的声音在林朝槿背后响起,“如果情报是准确的,那么江阮此时恐怕已经要兵临城下了。”

“正因如此小野才不能随便离开崇州,”

林朝槿转身盯着陆晁,她都为自己没有哭而感到惊讶。

“现在最好的方案是小野和陈京观依旧按原计划出兵,一举荡平东亭,打乱江阮的布局,就算他真的要进攻北梁也不可能完全不顾后方,”林朝槿顿了顿,“范将军只听陆家人的,小野走了,陈京观使唤不动他。”

林朝槿说的是实话,当初范诔能心甘情愿留在遥州那个僻远的地方做守军,是因为陆晁许诺他非战不出。

这么久了江阮的手也没能伸到遥州,可想范诔从中做了多少。

林朝槿见陆晁神色缓和了些许,犹豫了一下跪倒在地给陆晁和方荔各磕了一个头。

“上次他在牢里受尽苦楚,你们没让我去看第一眼,等你们将他接回来时已是半月有余。我知道你们怕我看着难受,可我看不到他更难受。”

方荔扭过头抹掉眼角的泪水,陆晁就静静低着头看这个平日里连粗话都不会说的小姑娘陈情。

“这次他在凌州没了消息,我做不到就在家等他,他哪怕是死,也应该死在我怀里。我的马术是他手把手教的,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说罢林朝槿抚了抚衣服上的灰尘,头也不回地朝昌安营的营地走去,那里驻守着北梁最后的两万兵马,陆栖野花了一年多养出来的私兵,陆家最后的底牌。

“所有人!”林朝槿换上了有些宽大的铠甲,手里拿着陆栖川演武时用的刀,“今日陆将军被困凌州,叛贼元煜带兵直指澄州,我北梁儿女岂能放任强虏践踏我家园!”

清晨的曙光映在一件件银灰色战甲上,刀柄的光晃了林朝槿的眼睛。

“我林朝槿是没上过战场,可我夫家满门忠烈,我夫君更是十四出征,今日我在此恳请各位出手,随我一同救他于危困。诸位的恩德,陆家和林家上下铭记于心。”

说着,林朝槿朝面前乌泱泱的人群深深鞠了一躬,她再起身,原先分散站立的军队有条不紊地列队,各兵长逐级清点人数,不消一刻,两万人整装待发。

“谢谢。”

林朝槿的声音被淹没在陆家军的马蹄声中,在陆栖川离开后的第三日,林朝槿沿着同样的路踏上了征途。

……

另一侧,陆栖川好像做了一场醒不来的梦。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元煜的刀剖开了他的胸膛,那颗跳动的心隔着皮肉,如同烈马驰骋疆场时铿锵。

他睁眼的时候看到自己一身素衣躺在榻上,里衣早就被血染透,伤口的位置被简单包扎过,他知道他又一次被元煜抓到了。

“人呢!”陆栖川不耐烦地敲着身侧的屏风,“你不说要弄死我吗!”

“醒了?”

元煜端着一碗汤药进来,望见陆栖川横眉冷对,嘴角微微勾着笑道:“你没死呢,不过快了,你夫人的药确实是好方子,替你吊住了一条命。”

陆栖川本意要摔了元煜的惺惺作态,可他听到那碗汤药是林朝槿准备的,手在碰上碗边的一瞬间收了力。

元煜料想到了他会是如此模样,脸上的微笑转为带着嘲讽的冷笑,“堂堂一个少年将军,为了一个女人收了气焰,陆栖川你也不过如此。”

陆栖川没有理会元煜的挑衅,他用手撑起身,将碗里的汤药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灌进肺腑的时候他忍不住咳了起来。

元煜看着如今的陆栖川,觉得他比在牢里的时候更让他兴奋了。

那时候的陆栖川受尽了北梁古往今来的所有酷刑,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好肉,可他从来不喊疼,连眉头都很少皱。

如今一碗汤药就让曾经不可一世的陆世子成这副样子,元煜真想让所有人都看看,而他眼底闪烁着的流光溢彩,无时无刻不刺痛着陆栖川。

他怎么能不恨?

“你为什么要救我?”

陆栖川仰面靠在枕头上,双眼微闭,他嘴角还残留着刚才喝药时的狼狈,元煜看到他微敞的外衣露出染了血的绷带。

“我说了,他们死的太轻易了,你不行。”

“你还没玩够?”

陆栖川问话时还带着居高临下的威严,元煜觉得可笑,下一秒他手里拐杖就抵上了陆栖川的伤口,硬生生又将那刚愈合的口子弄得血肉模糊。

元煜可以看见陆栖川额角冒出的汗,他的手死死抓着床角,如当时在地牢一般一声不吭。

“陆栖川,你知道是谁来救你吗?”

陆栖川没应,元煜就继续笑着道:“你们家那位亲亲夫人快到了,你说,我要不要让她看到你这副样子?还是说我先送她下去给你探探路?”

陆栖川几乎在一瞬间将局势扭转,他胸口的血汩汩而流,可他的右手掐着元煜的脖子,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人变得面色铁青。

屋里的侍卫要来拦人,可他们也没想到刚才还半死不活的人怎么能有这样大的力气,他们掰不开陆栖川的手,继而只能用手里的鞭子套住了陆栖川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