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一宫主位”,祺贵人也不过是个刚入宫的贵人,连正三品的嫔位都没到,哪担得起“主位”二字?
更别提要求同宫之人“一条心、一根舌头”,便是自家娘娘稳坐后位,也只敢暗地笼络人心,
也断不敢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是嫌命长吗!这瓜尔佳文鸳,真是被家世和娘娘的赏赐给冲昏了头!
可是马佳氏能含泪问出这些话,明显也是恨毒了这瓜尔佳氏。关键是这些话她一个字都不敢接。
说祺贵人错了?便是错了,也轮不到她一个宫女定调。说宫里没这规矩?那马佳氏受的委屈如何安放?
即便她往日里再怎么体面,说到底也只是景仁宫的掌事宫女,上有皇后,旁有各宫眼线,哪敢替主子们做主?
更让她心焦的是时间。她也不可能在马佳氏这里耽搁太久,别看三日后才是阖宫觐见的大日子,
可从新人入宫的那一刻起,各宫便都盯着各自的动向,更盼着能够看到新入宫小主的笑话。
而她在这偏殿多耽搁一刻,消息就多一分走漏的可能。
要是真被其他妃嫔闻风赶来,马佳氏这张红肿的脸、沾着茶渍的衣裳,便都是铁证了。
到时候祺贵人完了不说,连自家娘娘都要被牵连——要知道,这里里外外可全是她们娘娘自己的人手啊。
可还没等她说话,就被门外传来的怒喝打断:“你胡说!明明是你顶撞我!”
就见瓜六踩着个花盆底冲进来,头发散乱的指着马佳氏对剪秋道,“姑姑别信她的鬼话!她就是见不得我得了娘娘赏赐,又嫉妒我貌美,才故意挑唆!”
剪秋此时都要气疯了,本身这马佳氏受了这么大委屈就已经这样,她偏要还要穷追猛打。哪还顾得上摆好脸色,对着闯进来的瓜六厉声喝道:“祺贵人!这里轮不得到你放肆?”
瓜六被这声厉喝镇住,想起皇后的威严,顿时矮了半截,却仍嘴硬嘟囔:“我说的是实话……”
剪秋压根没理她,快步上前扶住被吓得起身的马佳氏,声音又柔了回来:“小主快坐下,仔细气坏身子。
祺贵人年轻气盛,初入宫闱不懂分寸,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娘娘让奴婢送赏,原是盼着新入宫的小主们和睦相处,您受的这些委屈,奴婢也定会一字不落地回禀娘娘,断不会让您白受,只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您这张脸。”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马佳氏红肿的脸颊上,语气愈发郑重:“三日后便是阖宫觐见,这不仅关乎您的体面,更连着家族颜面,您这脸也必得养好才是。您请放心,娘娘宫里有着最好的养颜膏,奴婢稍后就亲自给您送来,待敷上两日,保管消得干干净净,也断不会耽误您觐见时的体面。”
瓜六在一旁看着,拳头更是攥得咯吱响,指甲也几乎嵌进肉里。
她瞧着马佳氏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把“装模作样”四个字骂了百八十遍,只盼着剪秋能瞧清这女人的真面目,可偏偏剪秋从头到尾都没再看她一眼,眼里只有受了委屈的马佳氏。
她心里又气又慌,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攥住了把柄,偏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马佳氏听出她话里的安抚,也明白这是剪秋能给出的最大承诺,便顺着她的力道坐下,抽噎着道:
“有劳姑姑费心,嫔妾……嫔妾只是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