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完颜氏,安陵容只觉得浑身乏力,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少了几分。
她本就不是个热络外向的性子,不然除了自己的那几个马仔,她也不会不与她人交往——
纵然背着“良善”的名头与人周旋,内里却从未真正走心,毕竟这深宫里,能全然信任的好人本就寥寥无几。
她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可脑袋里却没有停歇,今日的种种在心头飞速复盘。
华贵妃那边倒还好,她也不怎么在意。以她的那点心思,想利用她,简直是痴人说梦,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而真正让她心绪难平的,是完颜氏今日这一趟的来访。
这哪里是简单的闲聊交好,分明就是太后与恂郡王母子二人的一次赤裸裸的示好——
好到愿意彻底放弃失势的皇后,转而将筹码压在她身上,更是明晃晃地摆出看好她的姿态。
这份诚意太过厚重,也太过直白了,反倒让她一时有些恍惚,只觉得这剧情翻转的比她预想中的还要迅猛。
她知道自己能赢,可是她也只以为自己会因为雍正的宠爱,和身下的弘曦,赢得最终的胜利。
她从没想过,在赢的路上会杀出太后和胤禵这股助力,且来得这般迅猛利索。
要知道,太后前期对宜修的投入可不是一星半点,那般深厚的扶持成本,如今竟说舍弃就舍弃,也实在够狠。
要说她心里没有防备那是自欺欺人。太后能这般干脆利落地弃了宜修,来日未必不会为了别的,再将自己推出去。
这份突如其来的示好,终究带着太多算计,也让她不敢全然放心。
可如今都到了这个份上,她若是硬着头皮不接,便是明晃晃结仇——她还没自大到,觉得自己可以罪皇帝生母。
甚至于她心底现在都掠过一丝阴暗的念头,若此刻太后能突然病逝,那便是再好不过的局面,既免了站队的纠结,
也少了被利用的风险。可她终究不是什么天命之女,哪能凭一己念想左右生死?
更何况如今她那宝贝老十四都平安回京了,太后也正是舒心得意的时候,又怎么可能轻易想不开?
眼见暮色越来越浓,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越跑越远,安陵容忙深吸一口气,强行收束心神。
她清楚得很,雍正今晚定会驾临永寿宫,她必须好好琢磨说辞,更要借着今夜的机会,仔细观察雍正的态度。
这态度,便是她日后是否要与寿康宫走近的唯一准绳。
果然,戌时刚过,雍正便驾临了永寿宫。褪去明黄朝服,换上素色常服的他,也多了几分难得的松弛。
入座后,他便抬眼看向安陵容,嘴角噙着抹淡笑,开门见山打趣道:“朕可是听说,容儿今日忙得很?”
安陵容接过宫人递来的茶盏,亲手奉到他面前:“皇上就会打趣臣妾。还不是为了大选的诸多事宜。”
“哦?怎的还成了朕的不是?”雍正接过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臣妾可不敢。”安陵容垂眸浅笑,顺势回话,“不过臣妾今日被贵妃唤去翊坤宫,倒真真是为了大选的事。”
“哦?看来今日果真是因大选忙活。”雍正呷了口茶,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她喊你去,可是挑出了什么端倪?”
安陵容一边为自己斟了杯花茶,一边悠悠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真切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