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子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他当然看得出这青年眼中的决绝,但规矩就是规矩,不是谁想破就能破的。
“你可想清楚了?”凌霄子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台上这十位,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元婴后期,手段狠辣。你一个金丹中期上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想清楚了。”
楚秋然的回答干净利落,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里,像是烧着一团濒临熄灭却又不甘的野火。
凌霄子盯着他看了半晌,那股子执拗劲儿,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某个故人。罢了,人各有命,他想求死,自己也拦不住。
“上来吧。”
话音刚落,楚秋然脚尖在地面猛地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身形踉跄地跃上了那座宽阔无垠的白玉擂台。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对面,是十名气息沉凝如山岳的天骄。他们或负手而立,或环抱长剑,目光扫过楚秋然,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眼神里满是轻蔑与不屑。
“这哪来的愣头青?金丹中期也敢上来凑热闹?”
“呵,估计是哪个小门小派的弟子,想出名想疯了。”
“别侮辱疯子,疯子都知道惜命。”
讥讽声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台下,某个宗门的长老看着这荒诞的一幕,终究是没忍住,摇着头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唉,不知天高地厚啊。”
他身边的弟子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师父,这小子不会是看上哪个仙子,想在她面前表现一番吧?这招也太老土了。”
而高台主位之上。
一直闭目养神,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天机子,在此刻,那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初看浑浊不堪,仿佛蒙着一层岁月的尘埃,但细看之下,却又觉得那深处藏着一片浩瀚星空,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
他的视线,不偏不倚,落在了那个单薄却倔强的身影上。
“有意思……”
天机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抬手捻了捻自己的白须,似乎发现了一件比这场大比本身更有趣的事情。
他身侧的几位大能察觉到他的异动,都有些诧异。要知道,这位天机阁的老祖宗,已经有几十年没对什么事提起过兴趣了。
“天机子道友,可是看出了什么门道?”一位红光满面的老者好奇地凑了过来。
天机子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目光再次投向擂台。
此时的楚秋然,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他的眼中,只有一个目标。
他死死地盯着那十人中的一个——一个身穿华贵紫袍,面容俊美却带着一丝阴柔的青年。
当他的目光与那紫袍青年对上的刹那,滔天的恨意与杀气,再也无法抑制地从他那具看似弱小的身躯里,喷薄而出!
那紫袍青年似乎也认出了他,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废物。”
他低声呢喃,身旁的一位长老闻言一愣,不解地看了过去,却见天机子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擂台上。
那手持巨斧的壮汉不耐烦地喝道:“小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磕头认错滚下去,还能留条全尸!”
楚秋然依旧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抬起手,在无数道或好奇、或怜悯、或嘲弄的目光注视下,从怀里掏出那个早已准备好的玉瓶。
拔开瓶塞。
仰头,一饮而尽!
轰!
丹药入口的瞬间,一股狂暴到难以形容的药力,如同沉寂了万年的火山,在他的体内轰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