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魏迟的脑中如同有闪电划过。
瞬间照亮所有迷雾。
他猛地想起那日在太医院后院，向榆那般焦急地警告他，让他务必与柳丞相撇清关系。
当时他只觉得她莫名其妙，甚至有些生气。
可结合今日之事……
这分明是科举舞弊案发，柳丞相一党被查，而他作为柳丞相提拔的人，自然受到牵连。
榆儿她……
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她那般急切地警告他，是为了救他？
巨大的震惊、恍然的复杂情绪骤然涌上魏迟心头。
让他的目光一时间无法从向榆身上移开，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探究。
然而，他这过于直白和持久的注视，丝毫没有逃过龙椅上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萧彻原本略微缓和的脸色一时间沉了下来。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魏迟眼中那非同寻常的情绪，以及他目光所落之处。
他顺着魏迟的视线，微微侧过头，眼角的余光瞥向安静站在自己身后的向榆。
魏迟……为何会用这种眼神看着榆儿？
他们之间认识？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骤然钻入萧彻的脑海，让他的眸光瞬间变得幽深冰冷。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开始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仿佛猛兽在发动攻击前，耐心而危险的倒数。
整个紫宸殿的气氛，再次降至冰点。
魏迟被萧彻那冰冷探究的目光刺得一个激灵，随即从恍然中回过神来。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低下头，躬身向后退了几步，重新融入几位大臣的行列之中。
不敢再抬头多看一眼，后背却惊出一层冷汗。
萧彻敛下眼底翻涌的暗流，面上恢复一贯的深沉莫测，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冷凝从未发生过。
他不再看魏迟，转而与其他几位大臣商议起其他的朝政事务，声音平稳威严，让人听不出丝毫情绪。
然而，殿内那股无形的低气压却始终盘旋不散，几位大臣都屏息凝神，应答得格外小心谨慎。
——
到了翌日，向榆醒来后，却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平日里，萧彻只要得空，总会一早便出现在她这偏殿，或是赖一会儿，或是同她一起用早膳。
可今日，直到日上三竿，也没见到那抹明黄色的身影。
向榆心下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只当是他政务繁忙。
早前，谢德海就笑眯眯地来过了，传话道：“向榆姑姑，陛下吩咐了，今日暂且不用您去御前伺候，特许您休沐一日，好好歇息。”
向榆闻言，倒是乐得清闲。
她谢过恩，便安心待在自己的小殿里，拿出平日里收集的香料药材，慢条斯理地捣鼓起来，想试着调配一味新的安神香。
只是，她的心思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远。
昨日紫宸殿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魏迟苍白的面容和那双震惊探究的眼睛，反复在她脑海中浮现。
科举舞弊案……
柳丞相……
魏迟被牵连……
虽然昨日陛下看似暂时放过迟哥哥，但危机远未解除。
只要他还是柳丞相一派的人，就随时可能再次被卷入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