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没了尹清月，她不得不矮子里面拔高个，暂且看看这两人能否派上些用场。
殿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鎏金兽炉里香烟袅袅升起的细微声响。
柳惜蓉端起手边的雨过天青瓷茶盏，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沫，状似无意地开口，打破了沉默：“尹贵人的事，你们想必都听说了吧？”
岚婕妤立刻接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和惊疑：“回娘娘，臣妾听说了，真是骇人听闻。尹妹妹平日瞧着最是守礼知节的人，怎会突然……”
她适时地停住，留下无限的遐想空间。
庄答应则只是猛地一哆嗦，头垂得更低，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声音几乎听不见：“臣妾……臣妾不知……”
柳惜蓉瞥了庄答应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真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她将目光转向岚婕妤，顺着她的话问道：“哦？岚婕妤也觉得此事蹊跷？”
岚婕妤见贵妃主动询问，心下暗喜，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她稍稍挺直了背脊，声音也提高了些许，带着分析的模样：“娘娘明鉴，尹妹妹为人谨慎，这是宫里都知道的。而且臣妾还听闻，当时尹妹妹被带走时，拼力挣扎哭喊，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人下了药，是冤枉的，这事，细想起来，确实古怪得很。”
她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柳惜蓉的神色，见对方没有打断，便继续大胆地说道：“尹妹妹深得娘娘教诲，一向安分守己，何时竟会与一个低等侍卫有所勾结？这未免也太不合常理了。臣妾愚见，这其中怕是真有隐情，尹妹妹或许是遭人陷害了？”
柳惜蓉眯了眯那双妩媚却凌厉的凤眼，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岚婕妤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她冷哼一声：“本宫也觉得此事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尹氏虽不算顶聪明，但绝非蠢钝之人，更不是那等管不住自己、自甘下贱的性子。这番行事，漏洞百出，倒像是有人故意做局，让她钻了进去。”
她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岚婕妤：“那你觉得，这会是谁的手笔？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又与她有这般深仇大恨，要用如此狠毒的手段毁了她？”
岚婕妤被问得一怔，这个问题可就涉及具体指认了，一个不好可是要引火烧身的。
她顿时谨慎起来，不敢胡乱猜测，只斟酌着字句道：“这……臣妾不敢妄加揣测。只是尹妹妹近日似乎也并未与谁起过明显的冲突，哦，对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臣妾昨日恍惚听说，前朝似乎出了什么事。尹贵人的父亲尹大人，好像因为贪墨盐税款，被皇上查办，直接打入大牢了？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前朝，既提出一个可能的方向，又撇清自己的责任。
柳惜蓉闻言，眸光微闪。
尹父落马，尹家失势，尹清月在宫中的地位自然一落千丈，这个时候有人对她下手，倒确实是趁她病要她命的好时机。
会是谁呢？
向榆？
还是其他几个平日与尹清月不太对付的嫔妃？
她沉吟片刻，觉得岚婕妤这个思路或许值得追查。
目光一转，落到了从头到尾几乎没存在感的庄答应身上，随口问道：“庄答应，你觉得呢？”
一直努力缩小存在感的庄答应被猛地点名，吓得浑身一颤，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抬起头。
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细弱蚊蚋的几个字：“臣、臣妾愚钝，什么都不知道，请、请娘娘恕罪……”
看着她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柳惜蓉心中那股无名火猛地窜起，所有的烦躁和鄙夷瞬间化为一声冰冷的呵斥：
“没用的东西！除了发抖，你还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