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气息,陌生的触碰。
被轻吻过的一寸寸肌肤浮起一阵颤栗和酥麻之意,整个侧颈都被江止那湿热的吐息烘得滚烫。
灼热漫延,红了耳朵,也红了脸。
心跳没由来地加快,好似侧颈的灼烫感也蹿到了心口似的,烫得人那处火辣辣地疼。
幽寂的廊庑下,江止的低泣和喘息声清晰无比。
想起李玄尧,想起肚子里的孩子,江箐珂肩头微耸,最大幅度地侧头偏躲,并抬手摸了摸江止的头,以示安抚。
“阿兄。”
她轻轻地唤了一声,极其委婉地提醒着他。
“肚子里的孩子刚刚踢了我一下,应该是想夜颜了。”
清清楚楚的一句话,瞬间唤回了刚刚被淹没的理智。
亲吻厮磨戛然而止,江止的头搭在江箐珂的肩窝处缓了缓,大手则如往常那般轻抚她的头。
“满满,阿兄愿你事事顺遂,和他恩爱白头,子贤女孝福绵延。”
“记住了,无论何时,无论何事,就算满满变成满头白发的老阿婆,只要阿兄有一口气在,都会站在你这边,做你的后盾,当你的退路。”
肩背直起,一声带着泪意的长叹过后,沉重而有力的双手捏了下江箐珂的肩头。
“开开心心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别闲着没事儿担心老子,老子吃喝玩乐,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明日阿兄早上还要去练兵,就不送你了。”
“一路平安。”
“保重。”
话落,江止推着江箐珂走到回廊的拐角处,微微用力将她往往前推了一步。
搭在她肩头的双手抽离,连同他的心好似也放了手。
“走吧,别回头。”
江箐珂朝前迈着步子,抬起手,背对江止挥了挥手臂。
“走了!”
“以后有机会,记得来京城看我。”
“要是愿意,就来京城混个侯爷当当。”
掌心擦过双眼,江止眸眼湿红地望着那道身影,忍着那酸涩得让人窒息的痛楚,拖着慵懒的声调笑道:“老子人糙,过不惯京城的日子,等老了打不动仗了,到时再说!”
......
翌日。
江箐珂离开将军府时,江止真的没有来送她。
想起上次出嫁时,江止站在府门前那副落寞且又闷闷不乐的模样,江箐珂倒觉得他不露面也好,免得自己瞧见了也难受。
迎亲的仪仗敲锣打鼓,在一队兵马的护送下,风风光光、大张旗鼓地出了西延城的东门。
似是心有灵犀,江箐珂推开车窗,探头朝城墙回望。
不出所料,高高的城墙上,那抹红色再显眼不过。
他还是出来送她了。
只不过是默默的、静静的。
江箐珂冲着江止用力挥着手,正式告别西延,告别两人相依相伴的十余载。
这一生,没有人会永远陪谁一辈子。
而有的人注定只能陪我们走一段路,然后在某个岔路口,各奔东西。
江止在城墙上站了许久许久,直到那迎亲仪仗行至天边,化成点,最后从视野中消失。
回到将军府,他踱步来到江箐珂的闺房。
推开房门,便见屋内除了家具摆设外,江箐珂用的那些物件早已被搬空。
人走了,东西也空了,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目光落在矮榻的茶几上,是江箐珂和喜晴给他缝的护膝。
江止走过去,将其拿起,未等看清上面绣的花纹图案,泪水先模糊了他的视线。
东西捧在手中,脸埋在宣软的护膝里,江止坐在矮榻上,压着声音肆意痛哭了起来。
这一次的心痛比江箐珂第一次嫁人离家时,来得还要猛烈,让人痛不欲生,让人招架不住。
江止无法想象,未来没有江箐珂的日子该怎么熬?
他经历过一次,深知那日子苦闷至极,无聊至极。
何时能熬过去,好像遥遥无期。
正在江止闷声痛哭之时,一声喵喵的叫声,从身侧传来。
江止抬起头,看向身旁。
不知何处来的白色波斯猫,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小木牌。
江止将其抱起,发现那木牌子上写着“满满”二字,字迹再熟悉不过。
白色的猫咪冲着他喵喵地叫着,伸着舌头舔着他的手背,仿若在安慰他一般。
江止将那叫满满的白猫搂进怀里,哭着笑道:“学人精。”
在江箐珂当初痛失夜颜时,他送了个只异瞳黑猫哄她。
没想到,如今在他痛失她的时候,傻丫头竟学他,也送了只猫给他。
“满满。”
这一声他唤得撕心裂肺,仿若从喉咙里咽下去的碎瓷片都滑到了心头上,割得一颗心血淋淋的。
人刚刚走,思念却已满溢,淹得人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