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琴默正端着一盏今年新的太平猴魁,听着音袖低声禀报着翊坤宫门前刚刚发生的闹剧。
当听到“莞贵人浑身染血,如同敝履般被弃于长街,太医诊出乃是中毒”时,一口茶呛在喉间,顿时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颊涨得通红,连眼泪都沁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双明黄色的靴子踏入殿内。
胤禛刚处理完政务,想着来她这里松快片刻,没成想一进来就看到这副景象。
他眉头一蹙,快步上前,一手扶住曹琴默微微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力道适中地在她单薄的背脊上一下下顺着,语气带着关切:“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呛成这样?”
在胤禛的安抚下曹琴默的咳嗽渐渐平复下来,只是眼尾还泛着生理性的红晕。
胤禛见她缓过气,这才抬起眼,目光锐利地扫向跪在一旁的音袖,声音陡然转冷,“你是怎么伺候主子的?竟让主子受惊,这么没用!”
音袖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匍匐在地,磕头请罪:“奴婢知错!奴婢该死!求皇上开恩,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胤禛还想斥责,曹琴默的手却覆上了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背,柔声道:“皇上,不关音袖的事,是臣妾自己不当心。”
她气息仍有些不稳,带着一丝惹人怜弱的沙哑,“臣妾只是……只是被她方才说的消息惊住了。”
胤禛见她求情,面色稍霁,没再说什么。
曹琴默这才对音袖挥挥手,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这里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音袖如蒙大赦,连忙谢恩,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了出去,并细心地将殿门掩上。
殿内只剩下二人。
胤禛顺势在曹琴默身边的榻上坐下,依旧握着她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语气放缓了许多:“现在可好些了?什么消息,竟让你惊成这样?”
曹琴默这会儿彻底缓了过来,那双惯常沉静温和的眸子里,此刻却闪烁着一种切分享秘辛的光芒,“皇上您刚刚听说了翊坤宫那边的事吗?……出人意料的精彩!”
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您快问我呀”的生动表情。
胤禛瞧着她这副难得鲜活,带着点小女儿家分享趣闻的模样,不由得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朕忙完了事情就直接来了你这儿,耳根子还没清净片刻,你觉得朕能听说什么?快别卖关子了。”
得了这话,曹琴默立刻将她从音袖那里听来的消息,绘声绘色地转述了一遍,尤其着重描述了甄嬛如何被弃于长街、吐血昏迷的惨状,以及太医诊断“中毒”的惊人转折。
胤禛听着,眉头渐渐锁紧,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照你这么说,当时在场宫人不少,许多人都看到了莞贵人的情形?”胤禛也觉得无语了,这算是什么事呀。
曹琴默连忙点头,“按音袖的说法,当时那些负责在各宫洒扫消毒、运送药材的宫人正来往穿梭,怕是不少人都亲眼目睹了。臣妾光是听音袖形容,就能想象出那是何等……不堪的场景。”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难辨的神情,轻叹一声,“说句实在话,臣妾此刻都不知道该幸灾乐祸,还是该心有戚戚了。华妃娘娘这次……”
胤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又像是某种承诺,“你放心,你绝不会被如此对待的。”
至于甄嬛,他沉吟片刻,道:“莞贵人那里,回头朕自有补偿。皇后既已插手,她会安抚好的。”
他话语中的轻描淡写,就像甄嬛那事在他看来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