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美目一掀,“那个贱人又想折腾什么?”
“臣妾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前几日夜里睡不着,想在外面透透气,就发现两回这件事了,”曹琴默吐出葡萄籽,用帕子拭了拭嘴角,“这深更半夜的,也没听说过两人有什么交集……况且她们都与娘娘有些过节,臣妾这心里,总觉着不踏实。”
华妃闻言坐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你是说端妃那个贱人和莞常在走得近?”手上捏着扶手的动作用力,“好个齐月宾,本宫当她是长教训了的,没想到背后这么不安分!”
华妃冷笑一声,染着蔻丹的指甲在榻沿划出刺耳的声音:“看来最近是本宫让她过得太舒坦了,到了园子里,她倒是活跃起来了……既然她这般不识趣,本宫也该让她好好记起自己的处境,日后夹紧尾巴做人!”
她转向颂芝,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端妃之前不是在皇上给本宫上眼药,说本宫克扣她用冰么?你带人抬两桶冰去她宫里,好好给她降降暑气。这大热天的,想必她也不会因此染上风寒,更不必劳动太医了。”
颂芝立刻会意——这是要让端妃实实在在地受寒,却不准她请太医诊治。
她屈膝行礼,语气恭敬:“娘娘仁善,体恤端妃娘娘畏热,奴婢这就带人去给端妃娘娘送冰。”
望着颂芝领命而去的背影,曹琴默低头掩去眼底的笑意。她轻轻咬了一口手中的甜瓜,甘甜的汁水在口中化开——这把刀,果然一如既往的好用。
齐月宾所居的“澹泊宁静”馆本就偏僻阴冷,此刻更是迎来了刺骨的寒意。
颂芝领着四个粗壮太监和两个宫女径直闯入内室时,端妃正倚在窗边看书。她见来人架势不对,刚要起身,那两个太监已利落地上前制住了她的贴身宫女吉祥。
“你们做什么!”吉祥挣扎着喊道,却被死死按在地上。
颂芝面带得体的微笑,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端妃娘娘万安。华妃娘娘听闻您近来总觉得暑气难消,时常要到外头走动。想来是在这园子里住不惯,反倒比在宫里时更遭罪了。我们娘娘心善,特地吩咐奴婢送来些冰,给您好好降降温。”
她话音未落,那两个宫女已经提起木桶上前。端妃尚未反应过来,一桶掺着冰块的冷水便迎面泼来。
“啊——”
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薄薄的夏衣,端妃猛地打了个寒颤。那冰水顺着她的发丝、脸颊往下流淌,浸透了衣裳,紧紧贴在皮肤上。她只觉得仿佛有千万根细针扎进骨头里,连牙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第二桶冰水紧接着泼来,这次直接浇在她的前胸后背。端妃冻得脸色发青,嘴唇乌紫,浑身止不住地哆嗦。冰块砸在她身上,又滚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你们……”端妃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华妃……她怎么敢……”
颂芝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语气却带着明显的讥讽:“娘娘说笑了,我们华妃娘娘这是体贴您呢。如今这天儿确实热得很,您又身子弱,万一中了暑气可怎么好?”
她示意宫女继续泼水,看着端妃狼狈地蜷缩起来,又慢悠悠地补充道:“对了,我们娘娘还特意嘱咐了,这点小事就不必惊动太医了。毕竟……您这身子骨,太医来了也是开些太平方子,何必劳师动众呢?”
端妃咬紧牙关,试图维持最后的尊严,但那彻骨的寒冷让她控制不住地发抖。水滴从她湿透的衣摆滴滴答答地落下,在脚边汇成一滩水洼。她抬起眼,死死盯住颂芝,眼中尽是隐忍的恨意。
颂芝对她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是微微福身:“既然冰已经送到了,奴婢就不打扰娘娘清净了。愿娘娘今夜……睡得安稳。”
她带着人扬长而去,留下端妃主仆在这满室狼藉中瑟瑟发抖。吉祥挣脱开来,哭着扑到端妃身边:“娘娘!您怎么样?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不必了……”妃的声音虚弱却坚定,“她们既然存心要作贱本宫,去请太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她望着门外浑身冻得发麻,心底却燃起一团火焰——年世兰,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