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无比的他,此时孱弱与一个即将被推上断头台的凡人毫无二致!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接引的内心在疯狂地呐喊嘶吼。
充满了难以置信与彻底的绝望。
师尊他竟然真的知道!
他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
他知道我们暗中推动劫数,导致巫妖大劫提前!
他知道天塌地陷有我们的一份因果!
为什么啊?
我们明明做得天衣无缝!
瞒过了所有圣人!
其他几位师兄师姐都瞒过了。
为何还是瞒不过师尊的法眼?!
他不是在闭关吗?!
完了!全完了!
证据确凿,罪状清晰。
我们死定了!
师尊绝不会放过我们!
无边的悔恨与恐惧,此时开始在接引心神中蔓延。
吓得他几乎要当场道心崩溃,走火入魔,形神俱灭!
这就是。
鸿钧道祖的无形威严!
一旁的准提。
眼见接引在看清法旨内容后。
竟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般僵立当场,面无人色,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他顿时也打了个寒颤。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浸透全身。
他终于咬紧牙关。
强忍着魂魄深处的战栗,连滚带爬地凑到接引身边。
鼓起毕生勇气,朝着那卷散发着不祥紫光的法旨望去。
当他的目光捕捉到开头那几句明确指控他们干扰巫妖量劫,导致天塌地陷的罪状时。
准提甚至没勇气看完所有描述,就双腿一软。
噗通一声就直接瘫坐在了冰冷的云雾之上、
脸上的惊恐绝望比起接引有过之而无不及。
嘴唇更是哆嗦得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但他刚瘫软下去。
就被一只冰冷而有力的大手猛地拽了起来!
却是接引!
只见此刻的接引,脸上混合着极致的恐惧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他死死拽着准提的衣领,几乎将他的脸按到紫玉卷轴上,声音嘶哑地低吼道:“看!继续看下去!”
“看看师尊对我们的惩戒到底是什么!”
“念出来!我让你快念出来!”
接引的声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颤抖。
他自己,已经恐惧到没有勇气去亲眼目睹那最终的判决了。
既然最坏的罪行已经被揭穿。
他害怕
会当场直接将他击碎。
所以。
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主旨。
他决定这口第一眼的冲击,让准提去承受!
而准提此刻脑子早已乱成一锅粥,哪里能猜到接引这番龌龊心思?
他还以为接引师兄已经看完了全部内容,此刻是让他来宣读。
他只得强压着无边的恐惧。
目光艰难地向下移动,同时牙齿打着颤,断断续续地念出声:
“一、剥...剥夺...尔等玄门记名弟子身份!”
“啊?!不啊!!!”
仅仅听到这第一句惩戒。
甚至准提都还未念完。
接引露出果然如此的绝望之色,仰天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
剥夺玄门记名弟子身份?!
他比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今日所拥有的一切。
什么西方教主,什么天道圣人...
追根溯源,全都是依托于玄门弟子这个身份!
若非当年紫霄宫中道祖赐下鸿蒙紫气,成就他们的成圣之基,他们连成圣的资格都没有!
而之后。
若非背靠玄门,他们又如何能向天道借来那成圣的功德?
君不见。
其他诸天大能哪个可以跟天道借功德的?
即便需要天大的利息。
也没有一个大能能够让天道回应。
这说明什么?
他接引比谁都清楚!
玄门弟子的身份,即便只是记名弟子,也是他们的根,他们的命!
如今根基要被斩断。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身气运如同沙塔般崩塌。
更看到那向天道借来的无边功德被强行抽离。
圣格跌落,无数年修为化为泡影...
西方教覆灭,所有弟子逃离西方...等等恐怖场景!
想到这。
一股懊悔与绝望的情绪,充斥着接引的心境。
他仰头望着天,眼角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哈?”
准提被接引这突如其来的惨嚎吓了一跳。
他茫然地扭头。
“不是师兄!你没看后面的啊?”
显然。
准提这才反应过来这茬。
但他也顾不上多想。
因为接引这状态,太恐怖了。
有点吓到准提。
生怕接引等会走火入魔的他,急忙将目光下移,快速念道:“后面还有!师兄别急!”
“后面写道,贬为玄门杂役弟子,以儆效尤!”
准提念完这一句。
像是生怕接引真的当场走火入魔,急忙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用力摇晃着喊道:
“师兄!师兄你听见了吗?!我们没被踢出玄门!”
“我们还是玄门弟子啊!只是变成了杂役弟子而已!”
“你冷静点!千万不要乱想啊!”
说实话。
准提此刻是真的担心。
只是他的担忧,七分是为了西方教的大局,倒有三分是出于私心。
要是接引师兄真的因此走火入魔,修为大损,甚至一蹶不振。
以后西方教偌大的摊子,岂不是全要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那他还能像现在这样。
时不时偷偷懒,把麻烦事都推给师兄去头疼吗?
绝对不行啊!
而听到准提焦急的声音。
原本正四十五度角仰望天际,一副万念俱灰模样的接引,浑身猛地一僵。
那酝酿到一半的悲怆情绪瞬间卡壳。
该死!
尴尬了!
自己这副失魂落魄的狼狈模样,竟然被准提这厮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让他以后还如何维持身为师兄的威严?
岂不是要时时被这惫懒的家伙在背后嘲笑?
都怪这混账!
跟混蛋大师兄一样不靠谱!
读个法旨都吞吞吐吐,大喘气。
害得他以为天都要塌了,玄门弟子的身份都要被剥夺了!
差点没把他活活吓死!
心中一番吐槽后。
接引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过...
还好还好。
只是贬为杂役弟子。
虽然地位一落千丈,堪称玄门之耻,但终究没有被彻底逐出师门。
只要玄门这杆大旗还在头上罩着。
天道就不会强行摄取他们的功德。
他们圣人的根基就还算稳固。
西方教的气运也不至于立刻崩盘。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想到此处。
接引心中迅速权衡利弊,那点尴尬瞬间消散。
他立刻秉承着只要我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的主旨。
强行将脸上那未干的泪水蒸发,继续维持着仰头望天的姿势。
只是喉咙里发出一种刻意压抑后显得异常平静的声音:
“嗯!为兄知道了。”
他甚至还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就好似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
“继续念,别再停了!”
末了。
他还对着准提催促道。
那语气,那姿态。
仿佛刚才那个吓得尖叫流泪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