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又黑又漂亮,只静静望着她,她就觉得魂儿已经飞了。他不明白,她有多么喜欢他,正因为此,她才不敢冒险,并非因为他们没有拜过天地,不是真正的夫妻,而是她担心他的天人诀会因为她而有所变动,大战在即,那样会给他带来万劫不复的危险。
她不愿意那样,可是却没有对他说出真正的理由。眷恋太深,似乎很多话便再也无法随心所欲地说出口。一如千叶,那些没有对她说出口,却深藏于心的情意。
往后的那些日子,她不止一次后悔,那夜她为何要拒绝千叶的亲密。或许他早已预知不测,才会对她如此恋恋不舍。只怪她不能明白他的心意,连最后一丝可供回忆的美好都没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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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千叶离开她的第二个年头,正好赶上郡王的生辰,他对她说,“这也是你的生辰,不如一起吃个饭吧?”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坐下来吃过饭了,于是她点头,答应。
“今年的雪下得真是早啊。”堂堂一位郡王,却和她在廊下铺了软毯,架了火炉一起煮东西吃,这在从前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霍西云看着莫朝云盯紧了雪片的样子,道:“你一整年盼得不就是下雪吗?”见莫朝云闻言不说话,他又道:“今年还要去吗?”
莫朝云点头,“我问过工匠师傅,风冷雪疾的日子最好,机会会大很多。”
霍西云闻言有些纠结,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种吃法也是我上次出门,看人家吃来着,觉得挺有意思的,所以推荐你试试看。”莫朝云一边说着,一边夹了一片肉,放进了热气腾腾的砂锅里。
她涮好了肉片,夹到霍西云碗里,然后又自己涮了一片菜。
“你还是不吃肉吗?”
莫朝云笑了笑,“是啊,有些习惯改得掉,有些大概一辈子都改不掉了吧。”
“是你不想改吧?”
莫朝云像是没听到,摸了摸一旁热水中烫着的白瓷酒壶,“酒热了,喝酒吧。雪天啊就要喝酒御寒,吃着小涮锅,再来赏赏冬雪寒梅,别说郡王你这院中梅花开得真好呀。”
她叽叽喳喳说着话,似乎生怕停下来一样。她微笑的时候就像从前一样,可是细看她的眼底却很空洞,仿佛没有了灵魂一样。
霍西云看着她捞起酒壶,为他斟酒,却见她低下头时,一个熟悉的香囊带子悄悄滑出了她的衣扣缝隙。
“你还带着呢?”
莫朝云低头一看,愣了愣,还未说话,却听霍西云继续道:“现在里面放的一定不是月牙豆了吧?看着有点鼓,月牙豆可没有那么大。”
莫朝云眼底的神情凝固了片刻,才微微笑了笑,“是,放的……是我的手指骨。”
霍西云脸上的神情一僵,却听莫朝云不以为意道:“千叶为我做成了一个小骨哨,吹起来声音很可爱的,郡王要听听吗?”
见霍西云微微蹙眉,莫朝云顿了顿才道:“已经过去的事情了,郡王不要放在心上,论起当日是非,其实我也有错,所以你不用自责,断指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尤。”
霍西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才道:“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只要事关于他,你总是不能冷静。”他顿了顿,才又继续道:“朝云,你想过没有,如果他已经……”
“他没有!”莫朝云终于色变,她手指有些微抖,强作镇定将面前的酒杯拿起,急急喝下去,放回酒杯的时候没有放稳,酒杯咣当一声倒在了桌面上。
“户部曹大人府上丢了一颗上好的夜明珠,是你拿的吗?”
莫朝云闻言哼了一声,“我说今日怎么留我吃饭,原来是为了兴师问罪的吗?”她没了笑意,挑眉看过来,竟然是满眼的戾气,和刚刚有说有笑的她判若两人。
“朝云!”霍西云无奈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道理你不懂吗?你现在已经恶名昭彰了,府中的江湖师傅们一提起红衣女魔头的江湖事迹,都是一脸厌弃,你真的还要这么做吗?”
“恶名昭彰?女魔头?”莫朝云冷笑道:“我就偷了几件东西而已,就荣升女魔头了,这个江湖如今也真是没有新鲜事了。”
“朝云……”
“郡王,我们还是喝酒吧。”莫朝云冷冷道:“你再这样,我就真的走了。”
饭后,莫朝云说回房休息,但霍西云见她神色不对,于是默默跟在她身后。她酒喝得不少,可是步履还算稳,只是她一路却去了马房,牵了她的马就出了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