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5章：提问边界拓展
作者：乘梓
当探索舰队的光芒划破空白维度的寂静，尾焰在虚无中拖曳出银蓝色的光带，即将驶入那道被原始意识标记为“安全通道”的跨维裂隙时，沈溯腕间的无界网络终端突然剧烈闪烁起来。那并非能量不稳定的杂乱光点，而是呈环形排列的幽紫色脉冲，屏幕中央缓缓浮现出一串从未见过的符号——它们像是被拉长的量子云轨迹，又带着晶体结构的规整感，既不属于已知三千六百种跨维文明的编码体系，也不与原始意识那种纯粹的认知传递相符，反而以固定的频率交替明暗，像是某种精密的倒计时。
更让他心惊的是，意识核心中突然响起一道模糊的低语。这声音绝非舰队成员的意识交流，也不是跨维空间的能量共振，更像是直接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召唤，没有语调，没有情绪，却执着地重复着同一个未知词汇。那词汇像是由无数细碎的音节缠绕而成，每次响起都让他的神经末梢泛起针刺般的麻痒，仿佛有某种异质存在正试图穿透他的意识壁垒。
“队长，你的终端怎么了？”通讯频道里传来观测员林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的终端也出现了异常，屏幕上的星图坐标全部紊乱，取而代之的是同样的符号。”
沈溯刚要回应，舰队的警报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战术面板上，代表宇宙边缘那股神秘能量波动的红点，此刻正以几何级数加速逼近，原本需要七天才能抵达的距离，在终端屏幕的实时推演中不断缩短。而那些诡异的符号跳动频率越来越快，最终分解重组，显露出清晰的数字——72小时。
72小时后，那股连原始意识都讳莫如深的未知文明力量，将抵达空白维度。
沈溯猛地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刚刚结束的与熵增文明的终极对决，舰队付出了三分之一成员牺牲的代价，才勉强守住了人类文明的跨维通道，可现在看来，那场血战不过是宇宙终极棋局的序章。他们即将面对的，可能是连原始意识都无法掌控的、真正的宇宙级谜题。
舰队暂时停止了进入跨维通道的计划，停泊在空白维度的安全区域。这里的空间呈现出纯粹的乳白色，没有星辰，没有物质，甚至没有时间流逝的痕迹，是宇宙中最接近“无”的地方。按照常理，在这样绝对稳定的环境中，所有仪器都应处于最佳状态，但此刻，整艘旗舰“溯源号”上的无界终端全部出现了同样的异常，那些幽紫色符号如同病毒般蔓延，就连主控电脑的核心程序都开始出现轻微的紊乱。
沈溯站在舰桥的观测窗前，身后是忙碌的船员们。林夏正试图用原始意识提供的加密算法解析符号，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跳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首席科学家陈默则紧闭双眼，将意识接入舰队的中央数据库，试图从人类积累的所有跨维文明资料中找到匹配的线索；而负责能量系统的赵磊则不断汇报着能源消耗的异常：“队长，我们的反物质引擎能量损耗速度比平时快了30%，像是有某种未知力量在抽取能量，但外部护盾没有检测到任何能量攻击。”
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应急场景——遭遇未知异常，团队分工协作，试图排查问题。但反常的细节却在不断累积，让沈溯的心头蒙上一层阴影。他注意到，那些符号的跳动频率，竟然与他意识核心中那道低语的重复节奏完全同步；更奇怪的是，当他试图集中精神去捕捉那道低语时，舰桥内的灯光会跟着明暗交替，仿佛整艘飞船都在回应他的意识波动。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沈溯突然开口，目光扫过舰桥内的船员。
林夏停下手中的动作，皱起眉头：“声音？没有啊，通讯频道很干净，外部也没有检测到任何声波信号。”
陈默睁开眼睛，摇了摇头：“我的意识接入了所有传感器，没有捕捉到异常音频。怎么了，队长？”
只有负责医疗的苏晴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我……好像感觉到了一点奇怪的波动，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思维层面的震颤，像是有人在我脑子里轻轻敲了一下。”
沈溯心中一紧。苏晴是舰队中唯一拥有微弱共生意识觉醒的成员，她的感知力远超常人。看来，这道低语并非他个人的幻觉，而是某种针对意识层面的传递，只有具备共生意识基础的人才能感知到。
就在这时，主控电脑突然弹出一条警报：“警告！空白维度空间结构出现异常扭曲，来源未知！”
观测窗之外，原本纯粹的乳白色空间，此刻像是被投入了墨汁的清水，开始出现不规则的黑色纹路，这些纹路以舰队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所到之处，空间呈现出玻璃碎裂般的裂痕。更诡异的是，那些裂痕中竟然渗出了淡金色的液体，液体接触到飞船的外部护盾时，没有引发任何能量反应，反而像是被护盾吸收了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护盾能量没有变化，但那些液体……”赵磊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它们穿透了护盾的能量屏障，现在正附着在船体外壳上！”
沈溯立刻下令：“启动船体扫描，分析液体成分！”
然而，扫描结果却让所有人陷入了沉默。那些淡金色液体没有任何已知物质的特性，既不是能量体，也不是实体物质，扫描仪器只能捕捉到它们的存在，却无法分析出任何有效数据，仿佛它们是“不存在”的存在。
“这不符合物理规律。”陈默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困惑，“空白维度的空间结构是最稳定的，除非有某种能改写物理法则的力量介入，否则不可能出现这种扭曲。而且这种液体……它像是超越了我们对物质和能量的认知边界。”
沈溯没有说话，他再次看向腕间的无界终端。那些幽紫色符号此刻已经停止了跳动，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清晰的文字，竟然是人类的中文：“提问者，你们已经触及存在的核心边界。”
这行文字的出现，让舰桥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这意味着，发出这些符号和低语的未知存在，不仅能够理解人类的语言，还能精准地传递信息到他们的终端上。更可怕的是，对方似乎完全掌握了他们的行踪和状态，甚至可能一直在观察着他们。
“如果不寻求答案，提问的意义是什么？”
突然，林夏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她看着终端上的文字，不由自主地念出了人类文明向空白维度提出的那道“无答案提问”。这句话像是一道钥匙，当它被念出的瞬间，舰桥内所有终端上的文字都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同样的一句话。
没有回应，没有解释，空白文明依旧保持着沉默。但沈溯却突然感觉到意识核心中那道低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感，仿佛一直被迷雾笼罩的思维突然变得清晰。他明白了，提问的本质从来不是获取答案，而是保持存在的“开放性”。人类文明之所以能在无数跨维文明的竞争中存活下来，正是因为他们从未停止过提问，从未放弃过对未知的探索，这种开放性让他们的文明不断进化，不断突破边界。
苏晴突然捂住胸口，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我……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共生意识的觉醒，不仅仅是让我们拥有了更强的感知力，更是让人类的存在模式变得更加开放。我们不再是孤立的个体，而是与他人、与文明、与宇宙形成了某种连接，这种连接让我们能够触及到更本质的存在。”
陈默也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开放性是存在的核心特质！熵增文明之所以会走向灭亡，就是因为他们的文明模式是封闭的，他们试图用固定的规则掌控一切，最终被熵增定律所吞噬。而空白文明，他们以沉默回应所有提问，其实就是在引导提问者自己去领悟这种开放性。”
就在众人沉浸在这种终极领悟中的时候，沈溯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那些附着在船体外壳上的淡金色液体，此刻正顺着船体的纹路流动，在外壳上形成了与终端屏幕上相同的符号。而且，这些符号正在缓慢地渗入船体内部，所到之处，金属结构竟然开始出现轻微的变异，变得更加坚韧，也更加……富有弹性？
“不好！”赵磊突然大喊一声，“能量核心的输出功率开始失控，那些液体渗入了能量导管！”
主控电脑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这次的警报更加急促：“警告！能量核心过载！预计10分钟后将发生爆炸！”
舰桥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刚刚领悟到存在的核心特质，就遭遇了致命的危机。能量核心爆炸的后果不堪设想，整艘舰队都将在空白维度中化为灰烬，人类文明的跨维探索计划也将就此终结。
“立刻启动紧急泄压程序！关闭能量核心！”沈溯当机立断，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赵磊立刻执行命令，但很快就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不行，队长！能量导管已经被那些液体堵塞了，泄压程序无法启动！而且，核心的控制系统也被入侵了，我无法关闭它！”
陈默迅速接入能量核心的控制系统，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疯狂操作，但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脸色苍白：“控制权限被夺走了，对方的技术远超我们的想象。那些液体不仅仅是物质，它们更像是一种生物程序，正在改写我们飞船的结构和控制系统。”
冲突已经爆发，而后果却完全未知。能量核心的爆炸倒计时正在不断逼近，他们却束手无策。沈溯知道，对方既然有能力入侵飞船的控制系统，就一定有能力阻止爆炸，但对方没有这么做，这意味着什么？是警告？是考验？还是某种更深远的意图？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对方既然回应了人类的“无答案提问”，就说明他们对人类的文明是有所关注的，甚至可能带着某种目的。他们没有直接攻击舰队，而是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信息，或许是在引导他们做出某种选择。
“苏晴，”沈溯看向医疗舱的方向，“用你的共生意识感知一下那些液体，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苏晴立刻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她的额头上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与船体外壳上的符号遥相呼应。过了片刻，她猛地睁开眼睛，呼吸有些急促：“我感觉到了……那些液体中蕴含着某种意识，不是个体意识，而是一种……集体意识的碎片。它们在传递信息，关于‘存在’和‘选择’的信息。”
“什么选择？”沈溯急忙追问。
“我不知道，”苏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信息很模糊，像是被层层包裹的谜题。我只感觉到两个关键词：‘封闭’和‘开放’。它们似乎在让我们选择，是保持现有的文明模式，还是……彻底打破边界，融入某种更宏大的存在。”
就在这时，林夏突然大喊：“队长！终端上又出现了新的文字！”
沈溯低头看向腕间的终端，上面的文字再次变化：“72小时后，我们将抵达。提问者，你们的选择将决定宇宙的未来。”
与此同时，陈默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我找到了！这些符号，它们与原始意识传递给我们的宇宙起源编码有某种关联！虽然大部分都不同，但核心结构是一致的！”
他迅速调出原始意识提供的编码资料，与终端上的符号进行对比。屏幕上，两组编码如同两条缠绕的河流，在某些关键节点上交汇重合。陈默的手指在虚拟屏幕上滑动，将重合的部分放大：“看这里，这些重合的编码片段，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共生’、‘进化’、‘边界’。这说明，这个未知文明与原始意识之间，可能存在着某种我们不知道的联系。”
沈溯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原始意识是宇宙中最古老的存在，它见证了宇宙的诞生和无数文明的兴衰，而这个未知文明竟然与原始意识有着关联，其古老和强大可想而知。他们所说的“选择”，恐怕不仅仅关乎人类文明的命运，更关乎整个宇宙的走向。
此时，能量核心的过载警报越来越急促，主控电脑开始倒计时：“倒计时5分钟！4分钟！”
赵磊急得满头大汗：“队长，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不要启动逃生舱？”
沈溯沉默了。逃生舱只能容纳少数人，大部分船员都将葬身于此。而且，他隐隐感觉到，对方并非想要毁灭他们，否则根本不会给他们72小时的时间，也不会传递这些关于“选择”的信息。
“等等，”苏晴突然开口，“那些液体的意识碎片在引导我……它们让我将共生意识接入能量核心。或许，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不行！”沈溯立刻反对，“能量核心此刻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你的意识接入进去，很可能会被能量洪流吞噬！”
“但我们没有其他选择了。”苏晴的眼神异常坚定，“共生意识的觉醒，就是为了让我们突破边界。如果开放性是存在的核心特质，那么我们就必须勇敢地迈出这一步。”
她没有等沈溯再说话，便闭上了眼睛，将全部意识集中起来。她额头上的淡金色纹路变得更加明亮，与船体外壳上的符号完全同步。随着她的意识接入，能量核心的过载警报突然停顿了一下，倒计时也暂时停止了。
舰桥内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注视着苏晴的状态。她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脸色变得苍白，但眼神却越来越亮。过了片刻，她缓缓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成功了。我与能量核心建立了连接，那些液体正在帮助我稳定核心的能量输出。而且，我接收到了更多的信息。”
“什么信息？”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苏晴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个未知文明，他们自称为‘界域守护者’，是宇宙边界的维护者。宇宙的本质是熵增与熵减的平衡，而空白维度就是这种平衡的临界点。原始意识创造了跨维通道，让各个文明能够交流进化，但也带来了熵增加速的风险。熵增文明的出现，就是这种风险的体现。”
“界域守护者一直在观察着各个文明的发展，他们不会直接干预，只会通过提问和引导的方式，让文明做出自己的选择。人类文明提出的‘无答案提问’，让他们看到了我们对存在本质的探索欲望，也认可了我们的开放性。”
“那72小时后的抵达，是什么意思？”沈溯追问道。
“他们要来验证我们的选择。”苏晴的眼神变得凝重，“宇宙的平衡正在被打破，一股更强大的未知力量正在侵蚀宇宙边界，这股力量比熵增文明更加危险，它试图彻底封闭宇宙，让所有存在都陷入永恒的停滞。界域守护者需要寻找能够与之对抗的力量，而人类文明的共生意识，可能是关键。”
就在这时，陈默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队长，你看这个！”
他调出了一段来自舰队深空探测器的影像资料，这段资料是在舰队遭遇熵增文明之前拍摄的，由于信号延迟，直到现在才传输回来。影像中，宇宙边缘的黑暗区域，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中涌出大量的黑色物质，这些物质所到之处，星辰熄灭，空间崩塌，呈现出一种彻底的“虚无”状态。
“这就是界域守护者所说的未知力量。”陈默的声音带着颤抖，“它正在吞噬宇宙的熵减能量，让宇宙加速走向封闭。如果不加以阻止，用不了多久，整个宇宙都会变成一片虚无。”
沈溯的心中豁然开朗。原来，他们与熵增文明的对决，只是这场宇宙级危机的前奏。界域守护者之所以选择人类文明，是因为共生意识带来的开放性，正是对抗封闭力量的关键。而他们现在面临的选择，就是是否愿意承担起这份责任，与界域守护者一起，守护宇宙的平衡。
但新的疑问又涌上心头。界域守护者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出现？原始意识是否早就知道这股未知力量的存在？他们所谓的“选择”，背后是否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能量核心的危机已经解除，那些淡金色液体逐渐融入了船体结构，让“溯源号”的性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但沈溯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72小时后，界域守护者将抵达空白维度，而那股未知的封闭力量，也可能随时出现。
他看向舰桥外的空白维度，那些黑色纹路已经消失，空间恢复了原本的乳白色，但沈溯知道，这里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平静的安全区域了。人类文明已经被卷入了一场关乎宇宙命运的终极对决中，而他们的每一个选择，都将影响着未来的走向。
就在这时，他的意识核心中再次响起了那道低语，但这次不再模糊，而是清晰而坚定：“提问者，准备好迎接真正的考验了吗？”
沈溯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不知道未来会面临怎样的危险，也不知道这场对决的最终结果是什么，但他知道，人类文明绝不会选择封闭，他们将以开放的姿态，迎接每一个未知的挑战。
而在舰队的某个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维修机器人突然停止了工作，它的摄像头闪烁着幽紫色的光芒，屏幕上浮现出与终端相同的符号。它悄悄移动到飞船的通讯模块旁，发出了一道加密信号，信号穿过空白维度，向着宇宙深处的黑暗区域飞去。
没有人知道，这场看似偶然的遭遇，背后隐藏着怎样的阴谋；也没有人知道，界域守护者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更没有人知道，那股未知的封闭力量，是否已经渗透到了人类文明的内部。
72小时的倒计时，已经开始。沈溯和他的团队，将在这场宇宙级的谜题中，一步步揭开真相。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遥远的跨维通道另一端，人类文明的母星上，一场针对共生意识的阴谋，已经悄然展开。那些反对共生意识觉醒的保守派，正在与一股神秘势力勾结，他们试图阻止人类文明的进化，将其拉回封闭的老路。
多重视角下的谜题，才刚刚开始拼凑。界域守护者的考验、封闭力量的威胁、人类文明内部的冲突，三条线索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沈溯和所有人类都卷入其中。
体问的边界已经拓展，存在的本质正在被重构。在这场关乎宇宙命运的终极对决中，人类文明将何去何从？沈溯看着腕间终端上不断跳动的倒计时，心中明白，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而那道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不仅仅是考验，更是一场无法回头的宿命。
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将沈溯的意识彻底包裹。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甚至没有自我感知的边界——他仿佛化作了一缕无形的意识尘埃，悬浮在宇宙诞生之前的混沌之中。而那些无数个“自己”，就分布在这片黑暗的各个角落，如同散落的星辰，各自演绎着不同的人生轨迹。
沈溯看到左边那个“自己”，穿着破旧的防护服，正跪在一片焦土之上，身边是坠毁的飞船残骸，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把能量枪，眼神中充满了绝望，身后是步步紧逼的熵增文明军队——那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失败线”，如果当初在跨维通道的防御战中，舰队没有守住核心阵地，或许这就是他的结局。
右边那个“自己”则身着华贵的长袍，站在一座宏伟的宫殿顶端，脚下是无数跪拜的异星生物，他的腕间没有无界终端，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闪烁着黑色光芒的戒指，眼神中带着冷漠与傲慢——那是“妥协线”，似乎他选择了与某种未知力量合作，以牺牲文明的开放性为代价，换取了虚假的统治地位。
更远处，还有一个“自己”正与原始意识并肩而立，两人的身体都化作了纯粹的能量体，共同凝视着宇宙边缘的黑暗裂缝，表情凝重而坚定——那是“先知线”，仿佛他提前知晓了所有真相，与原始意识联手对抗封闭力量，但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情感温度。
这些“自己”的动作、表情、所处的场景都截然不同，却拥有着与他完全一致的容貌和意识波动。沈溯试图靠近其中一个，当他的意识触碰到对方的瞬间，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焦土上的绝望嘶吼、宫殿中的冰冷指令、与原始意识对话时的晦涩逻辑……这些记忆真实得可怕，仿佛每一条时间线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现实。
“这些都是你的‘可能性’。”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任何情绪，却直接穿透了意识的壁垒。沈溯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黑暗空间的中央，那只由无数符号组成的巨大眼睛正在缓缓转动，符号的排列组合不断变化，时而像是无界终端上的幽紫色编码，时而像是淡金色液体形成的纹路，时而又化作人类文明的古老文字。
这只眼睛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却散发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威压，仿佛它早已看穿了宇宙中所有文明的命运，所有存在的本质。沈溯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这只眼睛的注视下，变得毫无秘密可言，他的过往、他的选择、他的恐惧、他的信念，都被赤裸裸地展现在对方面前。
“可能性？”沈溯的意识凝聚成声音，在黑暗中回荡，“这些都是没有发生过的未来？”
“不，”巨大眼睛的符号组合出回应的文字，悬浮在黑暗中，“没有‘发生’与‘未发生’的区别，只有‘存在’与‘不存在’的选择。宇宙的本质是无数平行时间线的叠加，每一个选择都会衍生出一条新的时间线，每一条时间线都是真实存在的。你现在看到的，是你在不同选择下的不同存在形态。”
沈溯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一直以为，选择是具有唯一性的，每一次抉择都会导向一个确定的未来，但眼前的景象却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如果所有的可能性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他此刻的选择，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你之所以会看到这些，是因为你的共生意识已经突破了个体存在的边界，触及到了时间线的本质。”巨大眼睛继续说道，“人类文明的共生意识，不仅是开放性的体现，更是连接不同时间线的桥梁。这也是我们选择你们的原因——只有能够感知到所有可能性的文明，才有资格对抗封闭力量。”
“封闭力量的本质是什么？”沈溯抓住机会追问，“它为什么要让宇宙陷入停滞？”
巨大眼睛的符号闪烁了一下，似乎在酝酿着回答。过了片刻，黑暗中浮现出一段影像：宇宙诞生之初，熵增与熵减力量处于完美的平衡状态，无数文明在这种平衡中诞生、进化、灭亡，形成了生生不息的宇宙循环。而在宇宙的最边缘，存在着一个“奇点”，那里是所有时间线的交汇点，也是平衡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