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劫雷接踵而至,体型较第一道粗壮了数倍,雷柱中裹着无数细碎的星辰碎片,砸落时带着“咔嚓”的脆响,仿佛在重演星辰生灭的壮阔图景。
这雷专攻识海,程玉的元神骤然被拉入一片混沌的星空战场,无数破碎的星核如燃烧的陨石般朝他撞来,带着毁灭的气息,欲要搅乱他的道心根基。
他却稳坐识海中央,如磐石般纹丝不动,以元神为笔,于虚空之中重绘星图。
那些奔涌而来的破灭星辰碎片,在他笔下一一归位,断裂的星轨重新连接成环,破碎的星云凝聚成河。
当雷柱在识海深处轰然炸开时,非但没能动摇他半分道心,反倒成了他完善星道法则的助力,无数星屑在识海中央汇聚,一颗崭新的“道星”带着温润的光泽缓缓升起,照亮了整片识海。
紧接着,第三道雷裹挟着罡风呼啸而至,第四道雷燃着幽冥业火奔腾而来,第五道雷裹着玄水之力翻涌而至。
三道劫雷不再单打独斗,而是化作风、火、水三象洪流,彼此交织缠绕,织成一张覆盖天地的巨网,要将程玉困于其中细细炼化。
这雷已具混沌生三才之象,狂暴的力量中藏着天地演化的至理,正是要考验他对天地本源的掌控深浅。
程玉依旧不闪不避,双臂豁然张开,仿佛要将这三象之力尽数拥入怀中。
罡风穿透身躯,在他背后化作一对流光溢彩的羽翼,让他于呼啸中感悟“动”之法则的灵动;
业火涌入经脉,在他丹田凝成一颗炽热的心核,让他于灼烧中领悟“生”之奥义的璀璨;
玄水浸润四肢百骸,在他识海聚作一片浩瀚的灵海,让他于柔波中参透“柔”之真谛的包容。
他竟借着这劫雷之力,补全了自身法则的最后缺憾,周身第一次泛起真正的混元之气,淡金色的光晕如初生朝阳般流转,看似温润柔和,却蕴含着足以重塑乾坤的无穷力量。
第六道劫雷骤然变细,细如蛛丝,却泛着幽幽黑光,落地时无声无息,如鬼魅般直接钻入程玉丹田。
这雷无形无质,专噬灵力本源,甫一入体,丹田内的磅礴灵力便如潮水般被吞噬大半,连那尊即将凝实的道果虚影都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要被彻底抹去。
程玉眉头微蹙,指尖骤然掐出一道玄奥法诀。
刹那间,一尊古朴的玉笏自他体内缓缓飞出,正是仙道院镇院之宝“平寰玉笏”。
此宝本处于沉睡封印状态,此刻却被他以破境时的浩瀚神威强行唤醒,玉笏表面流淌着与混沌劫雷同源的混沌气息,与那道黑雷在丹田中剧烈碰撞,发出“滋滋”的奇异声响。
最终,黑雷被玉笏散出的混沌气彻底同化,非但没能吞噬他的本源,反倒化作一股精纯的能量,成了滋养道果的养料。
丹田内的道果虚影重新亮起,光芒比之前更加凝练璀璨,也更加的凝实。
第七道雷最为诡异,落地时未显半分雷霆之形,反倒化作万千幻象铺展开来:
有他未入仙道时的凡尘过往,青梅煮酒的闲适、柴米油盐的恬淡历历在目;
有执掌仙道院时的艰难抉择,镇压叛乱的铁血、平衡各族的权衡如在昨日;
更有各族纷争中逝去生灵的哀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仿佛要穿透神魂。
这雷是最磨人的“心劫”,要将他拖入过往的遗憾与愧疚深渊,一旦道心失守,此前所有苦修便会功亏一篑,化为乌有。
程玉静立于幻象中央,神色始终未变,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或喜或悲的画面,仿佛只是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旧戏。
他只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虚妄的力量:“大道在前,过往皆为基石。”
话音落定的刹那,所有幻象如琉璃落地般寸寸碎裂,那道心劫之力反倒被他凝练的道心同化,化作一道温润清光融入眉心。
再睁眼时,他的眼神愈发澄澈如洗,却又藏着历经万劫的坚定,仿佛世间再无虚妄能动摇其志。
第八道劫雷降临前,天地间骤然陷入一片死寂,连风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流动的轨迹。
下一瞬,九域之内所有的雷霆之力仿佛被一只翻覆乾坤的大手抽空,尽数汇聚于九霄之上,凝成一道粗逾千丈的混沌雷龙。
龙首缓缓低垂,金色的竖瞳如两轮烈日,死死锁定程玉,周身萦绕着开天辟地以来便存在的雷霆本源之威。
一声龙吟穿金裂石,响彻九域每一寸角落,让众生灵心神剧震,骨骼都在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几乎要不由自主地匍匐在地。
这道雷,已不再是寻常意义上的“劫”,而是天地对“混元境”强者的终极叩问与考验。
成,则超脱凡圣,屹立于大道之巅;败,则形神俱灭,连轮回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程玉缓缓抬头,体内那尊道果虚影在混沌气的滋养下彻底凝实,与元神相融归一。
他不退反进,一步踏出,竟主动撞向那遮天蔽日的雷龙,口中吟诵起晦涩的上古道音。
那声音不高,却如清泉涤尘,穿透了雷霆的轰鸣,传遍九域每一寸土地,让所有生灵心头的惶恐与杂念尽数消散,只剩下一片澄澈清明。
雷龙咆哮着将他彻底吞噬,混沌雷光骤然冲天而起,如同一根贯穿天地的光柱,照亮了九域的每一寸山河,连那些盘踞不去的黑绿色诡异气体都被雷光映照得无所遁形,瑟瑟发抖。
就在众生以为程玉将要陨于雷龙腹中时,雷光中央突然绽放出亿万道璀璨金光,一只覆盖天地的巨手从金光中缓缓探出,五指张开,只是轻轻一握…
那狂暴无匹、足以毁灭万物的雷龙竟被生生捏碎,化作精纯无比的混沌之力,如奔腾的江河般涌入程玉体内,滋养着他那即将圆满的混元道基。
此时,第九道劫雷终于降临。
但它不再携着破坏性的狂暴力量,而是一道温润的混沌霞光,自九天之上缓缓垂落,如华盖般轻柔地笼罩在程玉头顶。
霞光流转间,隐约可见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虚影环绕朝拜,九域之内的灵气如归巢的鸟雀般向他奔腾汇聚,天地间响起清越悠远的道音,仿佛亿万生灵在同声恭贺一位新的至尊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