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怕是要到头了。”九儿睁开眼,眸中寒芒一闪,随即化为不容置疑的坚定。
秦文缓缓点头,握紧的拳头上火焰骤然炽烈了几分:“那就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撑起一片天。”
聚灵阵中的灵气被两人的意志牵引,如潮水般翻涌、汇聚,将两道身影托在半空。
他们的呼吸与灵力运转同频,每一次吐纳都带着突破的决心。
在这片小小的结界里,他们与九域千万生灵一同,在风暴来临前,将自己锻造成最锋利的剑。
只是谁也未曾料到,危机的降临会如此猝不及防,快得让人连呼吸都来不及调整。
灵虚圣境的荒原上,巡天队与镇墟队的修士们正踏着晨露按例巡逻,靴底碾过沙砾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忽然,领队的巡天队长眉头猛地一蹙,鼻尖钻进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像是腐肉在烈日下溃烂的腥臭,混着陈年铁锈的涩味,里头还裹着一丝令人作呕的甜腻腥气。
他心头一紧,下意识抬头望向那座墨黑色高山,只见山体表面的裂纹不知何时已彻底张开,像一道狰狞的巨口,一股黑中带红、红中泛绿的气体正从裂缝中缓缓渗出,黏稠得如同凝固的绸缎,在风中打着旋儿,悄无声息地向四周扩散。
“不对劲!”镇墟队长低喝一声,额角青筋猛地暴起。
他忽然感到体内灵力像沸腾的开水般躁动起来,一股莫名的暴戾顺着血管直冲头顶,耳边仿佛有无数细碎的嘶吼在疯狂叫嚣,催促着他拔出腰间长刀,砍向身边并肩作战的同伴。
“稳住!”巡天队长反应极快,周身灵光骤然爆闪,一面刻满符文的青铜盾牌“哐当”一声挡在身前,符文亮起的光晕在他周围撑开一道屏障,“快布防御阵!这气体有古怪,能乱人心神!”
执法队的修士皆是身经百战之辈,虽被那股暴戾感冲击得气血翻涌,喉头发甜,却依旧咬紧牙关强撑着运转功法。
一时间,各式法器光芒接连亮起,在周身织成一道道光罩,试图隔绝那诡异气体。
可这气体仿佛拥有生命般无孔不入,不过片刻,光罩表面便浮现出点点绿斑,如同苔藓般疯狂蔓延。
光罩内的修士只觉得头脑愈发昏沉,耳边的嘶吼声越来越清晰,理智像是狂风中的残烛,明明灭灭,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撤!快离开这里!”巡天队长当机立断,左手一把抓住险些失控挥剑的队员,右手猛地拍向地面,借反冲之力转身朝着灵虚圣境之外疾冲。
众人再顾不得巡逻任务,拼尽最后一丝清明,循着来时的路狂奔。
身后的诡异气体如同跗骨之蛆,在荒原上缓缓铺开,所过之处,枯黄的野草瞬间蜷缩发黑,连坚硬的碎石缝隙里,都渗出了细密如针的血珠,透着说不出的妖异。
逃出灵虚圣境结界的刹那,执法队众人再也支撑不住,纷纷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衣袍,脸上还残留着未褪的狰狞与疯狂。
巡天队长挣扎着摸出传讯玉简,指尖因脱力而剧烈颤抖,几乎捏不住那冰凉的玉片,好不容易将其攥在掌心捏碎,嘶哑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颤音炸开:
“紧急通报!灵虚圣境出现诡异气体,能引动修士暴戾,侵蚀神智!请求支援!请求立刻支援!”
这道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穿透云层,直抵仙道院高层耳中,在寂静的议事堂内炸响。
律规司、调解司、监察司三司长老,育才院、典籍院两院掌事,几乎在同一时间动身。
数十道身影裹挟着强横的灵力划破长空,如流星赶月般直奔灵虚圣境边缘。
当他们赶到时,正见那片黑红交织的气体如涨潮般漫至灵虚圣境与青云域的交界处,边缘的草木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枯萎…
枯槁的枝干上竟疯长出妖异的血色花朵,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荧光,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性。
“好强的腐蚀性与魅惑力!”典籍院掌事俯身细看,指尖刚触到一株异化的野草,那草叶便如被烈火灼烧般蜷曲成灰,他脸色骤沉,“这气体不仅能蚀穿肉身,更能污染神魂,勾起生灵心底最原始的恶念!”
“绝不能让它越界!”律规司长老一声沉喝,周身已浮现出丈许大的金色符文,符文流转间带着镇压四方的凛然正气,“诸位,合力布障!”
数十位道源境、法相境强者同时出手,磅礴的灵力在半空汇聚、交融,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透明屏障,如同一面巨大的琉璃墙,将那片诡异气体死死挡在灵虚圣境边缘。
屏障上灵光流转不息,与气体碰撞的地方不断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泛起阵阵刺鼻的白烟,每一寸屏障都在承受着无形的侵蚀。
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那些距离灵虚圣境较近的小势力,或是心存侥幸的散修、妖族,此前并未将仙道院的封锁令真正放在心上,依旧在周边区域活动。
当那诡异气体如无声的瘟疫般悄然扩散过来时,他们毫无防备,瞬间便被卷入其中。
起初,只是眼神泛起赤红,呼吸变得粗重如擂鼓;紧接着,理智便如被狂风撕碎的纸鸢,彻底消散无踪。
他们挥舞着武器扑向身边的同伴,无论是人族修士还是妖族生灵,此刻都成了被恶念驱使的狂暴野兽,互相撕咬、砍杀。
鲜血染红了龟裂的大地,残肢断臂散落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腐朽气。
有修士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却控制不住颤抖的手臂,亲手将同门钉死在自己的剑下,随即发出绝望的嘶吼;
有妖族父子在血泊中反目,利爪撕开昔日亲人的胸膛,尖牙啃噬着温热的血肉,喉咙里滚出非人的咆哮,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本能。
那场面,俨然成了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