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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9章 不慕繁星灿,偏怜静夜时(1 / 2)

卷首语

陈言斩立决的第三日,钱溥在清点其遗物时,指尖触到官袍夹层的硬物——一本油布包裹的账本,纸页泛黄却字迹清晰,除记录与兴源粮行的交易,还标注着“温主事”“刘郎中”“漕运王副使”等名字,旁附银钱数额与“盐课”“河工”“升迁”等字样。

“这不是简单的个人贪腐。”钱溥捧着账本直奔苏州按察使司,顾彦刚审完陈言亲信,见账本上的名字瞳孔骤缩:“温主事是吏部文选司的温良,刘郎中是工部营缮司的刘启,王副使是方泽侍郎手下的王承——跨着三个部,这是一张大网!”

八百里加急密疏连夜送抵京城,虞谦晨起接到密疏,未及梳洗便闯入紫宸殿。萧桓看着账本上的连环勾稽,指节攥得发白:“陈言一个五品郎中,敢动赈灾银,原来是背后有人撑腰。传朕旨意,三法司牵头,联合吏部、户部、工部,彻查此案,无论牵涉到谁,一查到底!”

沈敬之得知消息,当即令吏部左侍郎温庭玉封存文选司档案:“温良是你堂侄,你避嫌,让陆文渊牵头查。”温庭玉脸色铁青,躬身领命:“臣以家族名誉担保,绝不姑息。”徐英则在户部设“查账专班”,由王砚主理,彻查盐课、漕运账目。

三法司联席会议上,郑衡拍案定策:“刑部查刑名,都察院抓嫌犯,大理寺核证据。户部盯紧银钱流向,吏部厘清官员关联,工部核查工程质量——各司其职,互为印证,绝不能让这条贪腐链断在任何一环!”

冷萤

夏夜幽林暗,孤萤照路歧。

微光凝冷露,瘦影舞寒枝。

不慕繁星灿,偏怜静夜时。

随风寻旧梦,隐没草丛迟。

王砚带着账房先生进驻户部银库,将陈言任内的盐课、漕运账目逐页比对。“这里不对劲,”他指着“盐课分户账”上的一笔记录,“天启十三年,江南盐课少缴五万两,经办人是秦焕侍郎手下的主事李嵩,而这笔钱的去向,指向了京城‘聚福钱庄’。”

钱溥奉命核查钱庄,乔装成富商找到掌柜:“我要取‘温记’的存银。”掌柜眼神闪烁:“没有这个户头。”钱溥亮出鎏金监察牌,掌柜顿时瘫软:“是吏部温主事的暗账,他每月都来存银,来源有盐课、漕运,还有工部的工程款。”

陆文渊在吏部档案中发现,温良五年间违规提拔了七名官员,其中就包括陈言和工部的刘启。“这些官员的任职地,全是盐课丰厚、漕运繁忙的地方,”陆文渊将档案呈给沈敬之,“温良收了他们的贿赂,再利用职权给他们安排‘肥缺’,形成利益闭环。”

虞谦派御史抓捕温良,却发现他已弃官潜逃。“他肯定是收到风声了,”虞谦分析,“从钱庄记录看,他上周刚取走十万两银,大概率是往江南逃,顾彦在浙江,让他立刻布控。”顾彦接到命令,当即封锁浙江各码头,设卡排查。

三天后,温良在杭州码头被抓获,随身行李中除了银两,还有一封写给工部侍郎陶岳的信,信中提到“河工款已按约留三成”。虞谦看到信,眉头紧锁:“连二品侍郎都牵扯进来了,这张网比我们想的还要大。”

秦焕得知下属李嵩牵涉贪腐,主动向徐英请辞:“是臣监管不力,愿承担罪责。”徐英却摆手:“你先戴罪立功,和王砚一起查盐课。李嵩是你的下属,你最了解他的行事风格,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秦焕带着王砚找到李嵩的私宅,在书房暗格中搜出一本“黑账”,上面详细记录了每年截留盐课的数额,以及分赃名单——除了温良、陈言,还有户部右侍郎方泽的副手王承。“王承负责漕运调度,他给盐商开绿灯,盐商则把好处费分给他和李嵩。”秦焕解释。

钱溥在漕运码头找到王承的亲信,晓以利害:“现在主动招供,还能从轻发落,要是等三法司定罪,就是斩立决。”亲信吓得魂飞魄散,供出王承与陈言勾结,用“漕运损耗”的名义截留粮食,再高价卖给粮商,所得赃银与温良、刘启平分。

方泽得知王承涉案,气得浑身发抖:“我推行漕运改革,就是为了杜绝贪腐,没想到身边藏着这样的蛀虫!”他主动将王承的任职记录、漕运调度文件交给徐英:“这些都能证明他的罪证,我愿接受都察院的调查。”

徐英带着王砚、钱溥汇总户部线索:“盐课截留、漕运掺假、赈灾款挪用,这三条线的赃银,最终都流向了温良牵头的贪腐网络,涉及金额已达五十万两。”他将汇总报告呈给萧桓,萧桓怒不可遏:“这群蛀虫,把朝廷的国库当成了自己的钱袋!”

沈敬之在吏部设立“专项核查组”,由陆文渊负责,重新审核温良提拔的所有官员。“陈言当年‘账目模糊’被弹劾,却能升为郎中,就是温良收了他三千两银,压下了弹劾疏。”陆文渊拿出温良的受贿记录,“还有刘启,本是工部的末流小吏,给了温良五千两,就升了营缮司郎中。”

温庭玉虽避嫌,但主动提供了温良的社交圈:“他常和礼部的贺安侍郎手下的主事张彬来往,两人还一起投资过粮行。”陆文渊立刻核查张彬,发现他利用科举监考的便利,收受贿赂为考生改名次,所得钱财一部分交给温良,一部分用于打点关系。

赵毅(吏科给事中)弹劾张彬:“科举是选贤的根本,张彬收受贿赂,破坏科考公平,就是动摇国本!”萧桓下旨将张彬革职,由礼部尚书吴鼎重新复核当年的科举试卷,纠正被篡改的名次,还寒门士子公道。

陆文渊在核查中发现,温良的贪腐网络甚至牵连到地方官员——浙江布政使秦仲的下属,就有三人是通过温良提拔的,他们在江南强占良田,交给粮商耕种,再分取收益。“秦大人,你的下属涉案,你可得给个说法。”陆文渊找到秦仲。

秦仲当即下令将涉案下属革职,移交顾彦审理:“是我识人不明,愿接受处分。”他还主动提供了下属与温良、陈言的通信记录:“这些都是证据,绝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沈敬之得知后,赞许道:“秦大人明事理,这才是朝廷需要的好官。”

程昱(工科给事中)接到举报,江南漕运堤坝“豆腐渣工程”——刚修两年的堤坝,汛期一冲就垮,导致苏州水灾加重。他带着工匠赶赴江南,勘察后发现:“堤坝用的石料是劣等品,砂浆里掺了沙土,根本不达标。”

程昱将勘察报告交给工部尚书冯衍,冯衍震怒:“这是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他令工部右侍郎卢浚牵头调查,卢浚在工程账册中发现,负责堤坝修建的正是刘启,工程款被截留了三成,用于贿赂温良和陶岳。

卢浚找到刘启的副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刘启把你当替罪羊,你要是再替他隐瞒,就是死罪。”副手终于招供:“刘启让我在石料采购时以次充好,截留的工程款,他拿五成,给温良三成,陶岳侍郎两成。”

陶岳得知自己被牵连,主动入宫请罪:“陛下,臣确实收过刘启的‘孝敬’,但我不知道是河工款,臣愿退赃,接受惩罚。”萧桓看着陶岳花白的头发,叹气:“你历仕三朝,本该是百官表率,却晚节不保。念你主动认罪,革去侍郎之职,贬为庶民。”

冯衍重新安排江澈主持江南堤坝修缮:“一定要用最好的材料,派最可靠的工匠,绝不能再出问题。”江澈带着工匠日夜赶工,将堤坝加固加高,还在堤岸种上柳树固沙。程昱全程督查,确保工程质量:“这才是能挡洪水的保命堤。”

内阁阁老召开紧急会议,周伯衡(首席阁老)主持:“现在贪腐网络已牵扯户部、吏部、工部、礼部四个部,涉及官员从二品侍郎到七品主事,必须统筹调度,避免各部门推诿。”他提议由三法司牵头,各部门派专人配合,形成查案合力。

杨启(掌监察阁老)补充:“都察院已派出十五名御史,分赴各地抓捕嫌犯;但有些官员根基深,需要陛下授权‘先斩后奏’,才能震慑他们。”萧桓当即下旨:“查案官员持朕的密旨,遇阻挠者,可先革职,再上报。”

杨璞(掌律法阁老)拿出修订后的《大吴律》补充条款:“新增‘跨部门贪腐’重罪,主犯斩立决,从犯流放三千里,涉案官员永不叙用。”他还编写了《贪腐案量刑标准》,发给三法司,确保量刑公平。

张伏(专司地方阁老)提出:“地方官员涉案较多,我愿亲赴江南,配合李董、顾彦查案,安抚百姓。”徐英(掌财政阁老)则保证:“查案所需经费,户部全力支持,绝不会因为钱的问题耽误进度。”

会议结束后,周伯衡将各部门分工明细贴在紫宸殿外:“让百官都看看,朝廷查贪腐的决心。谁要是敢通风报信、阻挠查案,就是与朝廷为敌!”百官看到明细,无不心惊胆战,私下里都收敛了手脚。

李董(苏州知府)在张伏的指导下,排查苏州的粮商、盐商,发现“兴源粮行”不仅与陈言勾结,还为温良、刘启窝藏赃银。“粮行老板把赃银换成了金条,藏在仓库的地窖里。”李董带着捕快突袭粮行,搜出金条百两,还有与各涉案官员的通信记录。

顾彦(浙江按察使)在杭州审理温良,温良起初拒不招供,顾彦拿出他与陶岳、刘启的通信:“这些信上都有你的字迹,你还想狡辩?”温良见证据确凿,终于招供:“是我牵头组织的贪腐网络,从盐课、漕运、河工中截留款项,分给各部门官员,大家互相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