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们这种负责城市供暖的公司来说,每年的六七月份,当外界还沉浸在初夏的燥热里时,公司内部就已经悄然开启了一场关乎整个供暖季的“备战”——进煤。
这可不是小事,一个供暖季下来,公司需要消耗足足五万吨煤,如此庞大的需求量,容不得半点马虎,必须提前规划、早早布局,才能确保冬天来临的时候,千家万户能按时享受到温暖。
每年一到六月初,公司物资采购部和生产部的负责人就会带着团队,马不停蹄地奔赴各个煤矿。
他们要去矿上实地考察,看看煤矿的产能如何、煤质是否达标,还要和矿方负责人反复洽谈业务。
有时候为了找到性价比最高的煤源,他们得在不同的煤矿之间奔波,白天开会谈合作细节,晚上还要整理资料、对比各家的报价和条件,常常忙到深夜。
记得去年,采购部王经理带队去山西的一个煤矿,为了敲定合同条款,和矿方谈了整整三天,每天都要争论到傍晚,最后终于达成一致时,王经理的嗓子都哑了。
他回来跟我们说:“每一个条款都得抠细了,这关系到后续的供煤量和价格,一点都不能大意,不然冬天供不上暖,咱们公司可就麻烦了。”
合同签订之后,更关键的环节来了——付款。
和其他物资采购不同,煤炭行业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必须先将货款打过去,矿方才能安排车辆进行运输。
五万吨煤,哪怕按每吨七百多元的价格算,前期需要垫付的资金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公司财务部门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专门开辟“绿色通道”,优先处理煤款的支付事宜,就是为了能让矿方尽快安排发货,避免耽误后续的储煤工作。
有时候遇到矿方资金周转也紧张的情况,公司还得提前协调银行,确保煤款能及时到账,生怕因为付款问题影响了煤的运输进度。
可即便早早开始准备,煤价的波动还是像一颗“定时炸弹”,让大家时刻提心吊胆。
每年到了八九月份,随着全国各个城市陆续进入供暖准备期,煤炭的需求量会急剧增加,货源也随之变得紧张起来,煤价就像坐了火箭一样开始反弹。
原本六七月份还能以每吨七百五十元的价格进货,到了八九月份,每吨至少要涨一百元,有时候甚至会涨得更多。
去年就因为北方几个省份提前进入低温天气,八九月份的煤价一下子涨到了每吨九百多元,比我们前期预订的价格高出了近两百元。
采购部的同事们急得团团转,一边跟矿方协商能不能按原合同价多供点煤,一边又得跟公司领导汇报,商量要不要提前多储备一些,免得后续价格涨得更厉害。
最让人无奈的是疫情期间,那时候煤炭的运输受到很大影响,不少煤矿因为疫情停产,能正常供货的煤矿少之又少,煤价更是一路飙升,最高的时候每吨涨到了一千二百元。
即便价格这么高,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进货。因为供暖是民生大事,一旦因为缺煤耽误了供暖,或者在供暖期间出现断供的情况,在同行业里的影响就太大了。
别的不说,居民家里的温度不达标,就会纷纷打投诉电话。而且建设局对每个供暖单位都有明确规定,一旦某个供暖单位的投诉电话超过规定数量,不仅会被通报批评,还会面临相应的处罚,严重的甚至会影响到公司下一年的供暖资质。
记得疫情最严重的那一年,为了确保煤的供应,公司专门成立了“保供小组”,采购部的同事们冒着疫情风险,驻守在煤矿附近,协调运输车辆;
物流部门的同事们则每天盯着货运信息,生怕车辆在运输途中出什么意外。
有一次,一批煤在运输途中因为疫情防控需要被滞留在高速路口,公司的同事们连夜赶过去,跟当地的防疫部门反复沟通,最后终于办理好了通行手续,让煤车顺利抵达公司的储煤场。
当看着一车车煤卸下来,储煤场的煤堆一点点增高时,大家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有时候想想,做供暖这一行真的不容易,每年都要和时间赛跑、和煤价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