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可能是长清泄漏出去的。”太子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定是吴琼说出去,发了牢骚。”
“殿下英明。”喜善说道,“城中一些勋贵,对于殿下在那时,不用他们而依旧选择那个孤傲清高的宋时安多有不满。也觉得,日后殿下愈发不会用他们这些人了。”
写毛笔字的手,停了下来。
太子脸色,稍微有些不悦。
喜善已经说的很委宛了,但太子绝对懂,那些人私下里,或者心里会怎么说这件事情。
我们勋贵主动为君分忧太子看不上,非要去热脸贴宋时安的冷屁股。
这太子,还真是能够忍辱负重呢。
看来太子是一个很谦虚的人,一个如此年轻的权臣指着他的脸给他上课,他还能好好听讲。
这些勋贵都这样想,天下的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太子笑死真觉屯田是自己的能力了,笑死我了。
这太子一方面想当明君,一方面又非要修行宫,真是又当又立。
没有宋时安,这太子是个啥!
眼见着太子已经很不舒服了,喜善正准备开口,想要替他整顿整顿舆论时,太子忽然笑了。
“我还以为会说得多狠,就这啊?”太子摇了摇头,继续批改奏折。
这骂的也不狠啊。
这攻击性,也不强啊。
我啊,一点儿都不在意哦。
嘴硬,真是嘴硬。
喜善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进来,向太子禀报道:“殿下,离国公进宫了。”
然而这句话,却是让太子心真正的一颤。
………
宣宇殿里,两个老家伙,对坐着品茶。
“子晦啊,朕看你这样子,还能射虎。”看着比自己年长几岁的离国公,有些感叹又有些唏嘘的自嘲道,“而朕现在呀,离了这龙椅,走路都难行啊。”
“陛下心里装的是九州万方,操劳的天下大事。”离国公道,“臣自不打仗后,便在府里当无用之人,想的事儿少,做的事儿少,这粗糙的身体,就只剩下结实。”
“朕年轻时虽也南征北战,可多是你为朕攻城拔寨。”皇帝道,“可别这样说自己,这大虞的万里江山,你功劳不小。”
“陛下谬赞了,大虞本就强,臣也只是做了些微小的贡献。”
“哈哈,客气啦。”皇帝摆了摆手,而后说道,“现在朕已经将政事都交给太子了,不管国事。这朝堂的事情,你若有何想法,可去指教指教太子嘛。”
“陛下,臣也老了,家族的一些事情都交给璟儿了。”离国公回答道,“此番进宫,也只是想见见陛下。”
“那真是太好了。”皇帝相当欣慰的说道,“到时候槐郡的屯田大典,你与我作伴,一起去吧。”
“这……”
没等离国公开口,皇帝便说道:“朕此生,应当是没有下一次出京的机会了。老哥哥,就不要推辞了。”
“那好。”离国公答应道,“到时候,老臣随陛下去槐郡,也看看这些年轻人做的功绩。”
“好。”
皇帝缓缓点头,而后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的说道:“朕呐,还真有些事情想与你说的。”
“陛下请讲。”
“这槐郡屯田的事情啊,还闹了这么一出。”皇帝有些惭愧的说道,“事情呐,都是太子决定的。朕想放手让他去做,所以有些不周到的,还请见谅。”
“陛下莫要这样说,是折煞老臣了。”
“真是对不起钦州的那些孩子们。”皇帝道,“朕知道他们也想为朝廷做事。”
“他们能做什么事情呐,纯添乱的。”离国公摆手道,“不是老臣瞧不起,那些人就算绑在一起,智谋也比不上宋时安一人。”
“屯田上,可能还真是宋时安更擅长一些。”皇帝尤其认真的说道,“可老哥哥啊,屯田是为了北上。到时候打仗,不可能离了咱钦州人,也不会允许,抛开咱钦州人。”
“谢陛下挂念。”
离国公笑了笑,接着有些微妙的低下头,叹息了一口气:“但他们,帮不了太子的。”
“不。”
皇帝当即否定,接着看着对方,十分认真的承诺道:“他要接朕的班,朕就会把一切给安排好。他也是钦州人,他不可能离了钦州人。”
………
宋时安乘坐着马车,一路往槐郡奔去。
期间在驿站,又换了无数次马。
几乎一路不停,一刻也不耽搁。
究极铁鼙鼓。
“啊对,就是那里,舒服……”
趴在马车里,心月用手掌,为宋时安在大腿和屁股那里,用力的推拿,缓解乳酸堆积和筋膜粘黏。
“等下我也帮你揉揉吧?”
宋时安回过头,对心月说道。
“不用,我没有问题。”心月直接拒绝。
“你的屁股真厉害。”宋时安道。
“……”心月嘴巴一抿,无语道,“是。”
而在这没多久后,马车终于抵达屯田总营。
宋时安在缓解的差不多后,便与心月一起下了马车。
刚下去,提前得知道消息的所有官员,便早就已经排队等待,以贾贵豪和纪植带头组织。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和尊敬,来迎接这位新府君。
他下车后,其他人便往前相迎。
“宋府君,你终于……”
贾贵豪话音未落,宋时安便直接从他的身旁而过。
他和纪植,还有其余官员全都愣住。
“在罢工蝗灾期间擅离职守。”
宋时安一边走一边抬起手,雷厉风行道:“所有参与迎接官员,全部罚俸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