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见天明。
昨天晚上,是平安夜。
太子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自己在那个老爹的手上,活了下来。
锦衣卫也可能第一次在听到了有人骂皇帝后,没有亲自去逮人。
哪怕整宿没睡,他现在也一点儿的不精神都没有。
坐在东宫太子的位上,他手搭在扶手上,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爹,你终于是承认你错了。
那终于意识到,对我等兄弟不公了。
你心里的愧疚,让你不得不好好弥补。
不过还是感谢你。
是你教会了我,如何去当一个好皇帝。
“殿下,沈康带来了。”
喜公公有些紧张的走到殿前。
“传他进来。”太子道。
“是。”
说着,喜公公将沈康带了进来,并且站到太子的一旁。
“下官,参见殿下。”
进来之后,沈康便匍匐叩首拜见。
此举,让太子的眼睛里面闪烁出了一丝的光来。
别的官员这样拜见正常,但由锦衣卫来,还是锦衣卫的头头‘指挥使’,这就不太一样了。
锦衣卫除了皇帝,谁都不隶属。
极少数情况下,皇子甚至都要向锦衣卫行跪拜礼。
当然,那是锦衣卫在传皇帝口谕时,皇子拜的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想以各人名义在太子面前哈气,那绝对是找死。
沈康将其当成皇帝一样行礼,很敏感的传达出了一个信号:皇帝,给他放权了!
“平身。”太子对他说道。
“谢殿下。”
沈康起身。
“沈康。”太子道,“此番,你去槐郡,严查这些人。”
说完,喜善便捧着一个密封的信囊到了他的面前。
他双手接过,道:“是。”
“多数人的罪责,已经差不多清楚,你都问询的出来。”太子道,“但司礼太监廉松的,你可要好好的查,这槐郡屯田,乃是国之大计,任何要破坏它的,都是千古罪人。”
太子这番话说出来,沈康也是全懂了。
其余的官员估计要轻拿轻放,或降职,或调走,他过去给定性个‘渎职’就行,纯粹走个过场。
但廉公公,那就完了。
屯田的黑锅,他要一个人背完。
如何背?
给他列出能够定个死刑的罪名。
一刀砍下去,廉公公的头轻轻放下,这屯田大业,也由宋时安悄然接过,轻轻拿起了。
“是,殿下。”
沈康像是机器人一样,握拳接令。
“去做吧。”
“臣,告退。”
就这么,沈康离去了。
而瞥了下十分拘谨的喜善,太子十分怒其不争的说道:“这个廉松,本宫以为他务实本分,才让他去槐郡。可本宫多次说了,只能调两万人,他为了阿谀谄媚,竟调动数倍人力,还敲诈索贿商贾,威胁勾结官员!”
“廉松辜负殿下信任,让槐郡屯田至此,着实该死!殿下勿要过于伤心,贵体珍重啊!”
喜善当即便弯腰行礼,大声附和。
可在对方看不到的视角里,嘴角仍然在颤抖。
虽然他跟廉公公不对付,可怎么说,廉公公也是在给太子做事的时候背了黑锅,人头落地。
喜善,怎能不兔死狐悲,担惊受怕啊!
………
宋时安来到盛安时,是悄然的。
离开盛安时,依旧是悄然的。
但此消息,在一日之后,也传到了大人物们的耳朵里。
吴琼便十分难以置信的走到了离国公那边,汇报道:“爹,那宋时安出城了。”
“你觉得出城是为何啊?”离国公笑着问。
这一问,把他搞得极其难看。
先前吴琼就是笃定太子没有那么好的气性,能够在成为笑话,被人羞辱之后,依旧是舔着脸找人家。
这也是为什么他去找叶长清时,会信誓旦旦觉得一定能够成功。
“殿下,为什么不接纳我们?”吴琼十分费解的问道,“他宁可,去受那宋时安的管教吗。”
这事,就他妈是一个笑话啊!
明显宋时安就是想当着你老子的面,给你好好的上一课。
你可是半步九五,就这样忍了?
终于,离国公严肃起来,批评道:“太子已经成熟了,你还没有成熟。”
“爹。”吴琼低下头,脸色发红,小声道,“儿子还是不明白。”
“既然要我等入局,那这个太子和晋王,有何区别?”
离国公一句话,就把吴琼说的愣住了。
“记住,不要论对错。”
离国公抬起手,指着自己的儿子,深刻道:“明面上,你要永远与自己的政敌反其道而行之。”
简单来说便是:凡是敌人支持的,都是你反对的;凡是敌人反对的,都是你支持的。
这,便是政党。
上面的人态度不明确,
“爹,儿子明白了。”吴琼终于意会,可还是有个问题,“可这样的话,宋时安岂不是能够将槐郡的班底给替换。如此这般,不会更加稳固吗?”
“我问你,太子与宋时安是真的吗?”离国公问。
吴琼呆住:“……”
“若是真的,我们毫无机会。”
离国公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若不是真的,机会自然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