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风放下茶杯后,又一副要说不说要走不走的样子,沉水猜到她是要替含月求情,便索性直截了当地道:“让她不要多心,洒了一盆水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下回端稳了就是了。她要是还哭就劝着点,哭多了对眼睛不好。”
“是,奴婢知道了,多谢公主!”含风松了口气,又看了一眼坐在沉水对面的天逍,方才欠了欠身,端着托盘下楼去了。
殊不知那多余的一眼又让沉水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更加恶劣了,茶也不喝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起身就走。
天逍捧着杯子慢吞吞地问:“你就这样摔了杯子走人,是在告诉我你吃醋吗?”
沉水冷笑起来:“吃醋?你以为你是谁?我原来的那些面首,随便挑一个出来也胜过你七八分,从来只有男人为我吃醋,你还指望我吃你的醋?”
“那你这么生气到底是为的什么?”天逍好整以暇地问。
……是啊,为什么呢?
沉水忽地就答不上来了。
之前曾亲眼撞见乐非笙和绛珠搂在一块儿嘴对嘴地喝蜜水,君无过更是和棋居的两个丫鬟走得近,时常有说有笑毫不忌讳,自己从来没有为这类似的事生气过,为何同样的事摊在天逍的头上,自己会这么火大?
“想不通就别想了。”
冷不防被从后面抱住,刚要挣扎,就被咬住了一边耳廓,沉水差点脚下一软跪下去,大惊失色地低声喝道:“你干什么!”
……太可怕了,他竟然连自己最怕被咬耳朵也知道。是知道,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蒙对的?
“不干什么不干什么,”天逍只在她耳朵尖上小咬了一下就松开,笑眯眯地道,“我想起来了,如果你非要说我做过什么勾引你楼里丫鬟的事,应该只可能是大半夜的你带着他们闯进来,正好碰上我在洗澡那次。”
沉水被他刚才那一口咬得半边腰都是酥的,想逃又挣脱不开他的胳膊,心中恶念顿起——你以为就你会调情?今晚就让你去冲凉水!
打定主意,干脆就不挣扎了,还反手捏着他的下巴,挑衅地晃了晃:“美人出浴,欲露还羞,怪不得从那晚上起,丫鬟们看你的眼神都和过去不太一样了,当真是一代绝色,佛门奇葩啊。”
天逍不知有诈,还深表赞成地点了点头。
给你插朵花就不知道自己是牛粪了,沉水窃喜着,正要再揶揄几句勾引他,忽地耳边一热,被他的唇贴过来,小声问:“连丫鬟们都心动了,为何你还是无动于衷?是不是当时你心里只有破落王爷,没看仔细?”
还没来得及把那要命的热源推开,身子已经被扭转过去,对上他别有深意的笑脸,忽地有种不妙的感觉。
“不如这样,我们到里面去,我脱光了给你好好看看?”
楼下正在安慰含月的三人猛地听到楼上传来一声怒吼:“你给我滚——!”接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发出一阵剧烈的颤动,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汗毛倒竖,噤若寒蝉,猜测着楼上到底有发生了什么变故,好奇,却谁都不敢冒这个险上去看。
沉水却是真的被气炸了肺,这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比脸皮厚,她还是输给这死不要脸的大赖皮蛋了,连“脱光了给你看”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他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狠狠地把门摔在他脸上后,沉水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抚着额头,有气无力地自言自语:“娘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这么个人留在宫里。”
她的疑问很快便有了解答,因为第二天一早,快马急报,玉寰舒班师回朝,午前便可抵达王都。
沉水一身隆重场合才会穿的礼服,藏青色的锦缎上绣着大红的凤凰纹样,长裙曳地,袖摆扶风,只露出纤细的颈和莹白如玉的肩,气质与妩媚并存,往辕台上一站,便是风华绝代。
只是她略显稚嫩的少女脸庞上欠缺了些自信和傲气,与那远远地策马入宫来,大红龙袍红缨冠的女将相形见绌了。
骑马走在队列最前面的正是祥国女帝玉寰舒,将近不惑之年的她眼角虽有了些皱纹,但风韵犹存,雪肌丹唇,明眸有神,一眼扫过来便是帝威十足,朝臣宫奴跪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