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毓苦笑:“自然一切都好,可越是这样,我反倒越是不放心。”
秦纵意认真的打量着晨曦中的苏毓。
苏毓已经长成,年轻的小伙子如今也到了他的颈下,高高的个子,长胳膊长腿,显然日后也是个修长的男子汉。
唇边泛出微微的青髭,不过一二年,他便是个大人了。眼神中流露出对亲人的挂念和忧心,倒让他有了超出同龄般的成熟和沉稳来。
秦纵意的眸子中无意的流泄出一份激赏,苏毓便得到了鼓励,道:“我想,亲自去看看。可是苦于没有借口,不如秦大哥什么时候出去,也把我带上,到时爹娘就不会多加阻挠了。”
还以为他是个大人了呢,一说话还是这么孩子气。
秦纵意失笑,点了点头道:“说实话,假如我也有个像你这般的孩子,每天读书习武,不亦快哉,我也不会放心他孤身一人去外面闯荡。”
苏毓一怔。他没想到,铁血男儿的秦纵意也会有这份普通小民的柔情。
秦纵意知他心中所想,并不羞恼,也不难堪,径自说下去:“我能理解你对苏岑姑娘的惦念,也能理解你父母对你的拳拳之爱,所以,假如你真要跟我走,一定要取得苏大人和苏夫人的同意才成。”
苏毓泄气的道:“若由我说,他们死活都不会同意。”他是家中独子,又最小,爹娘是无论如何不会放任他去冒一丁点险的。
秦纵意沉吟道:“如果你不介意,可否允我看看你的家书?”
苏毓不解。这要求固然有点过分,可他与秦纵意之间倒也没有这点顾忌,当下道:“当然可以,我下午带过来。”
秦纵意道:“以我之想,你姐姐既说是好,未必是虚言。”
苏毓道:“我姐姐那个人,从小到大,就是性子沉静柔顺,从来不知道忤逆是什么。又惯会替别人着想,是宁可天下人负我,也绝不负天下人的良善女子。她从来不愿意给人添麻烦,安静起来就像不存在一样……”
秦纵意点头附和:“的确,这么多年,我就从没在哪家的公众场合看见过她。”
苏岑这个大家闺秀当的名副其实,甚至比别人家的都要谨小慎微的多。以至于当初听说孟君文定下了苏家长女苏岑,他们都是愣怔了许久,才恍惚记得苏家长女叫苏岑。其它的,包括容貌,包括品性,竟是一无所知。
苏茉是苏家小女,生的玲珑可爱,性子活泼,秦纵意虽未见过几面,却也听秦夫人提起过,直说有个女儿就是贴心之类的言辞。
像梁诺这种以猎尽天下艳色为荣的无耻之徒,自然利用各种手段和借口,一睹过苏茉的真容。可就是他这种手段,也没能打听出苏岑的一点半点消息。
犹记得当初众人见孟君文订亲后闷闷不乐,还曾如此劝慰他:苏茉生的不错,品性亦是出挑,姐妹同枝,想来差不到哪去。
谁成想,苏岑的真面目,会让人如此的……
初初成亲,揭开盖头,秦纵意不喜热闹,却也和吴裕常等人在梁诺这个祸害精的怂恿下去洞房远远的望了一眼。
那是一个温婉沉静、美丽无双的女子。
奇怪的是,她没有新嫁娘该有的羞涩,倒是有着三分茫然。她那美丽的眼眸中,不过是淡淡的一瞥,却透着与她的身份、年纪都不相符的从容和镇定,还有一种坚毅的执拗,非寻常女子可比。
她应对自如,从始至终,面对众人的笑闹,始终保持着温婉的无懈可击的,近似乎淡漠的笑容,微微垂着头,愣是把她自己隔绝到一个叫做保护的世界里去。
那是别人的妻。
秦纵意并未多看。及至后来听说才成亲没多久,就忤逆不孝,又性烈如火,不惜为着自己的名声而自戗,秦纵意觉得很是震撼。没来由的,觉得众人的传言也许并不那么切实际。
那是一个非常有主意的女子。
后来在君归楼见到,看着她就如邻家小妹,与林之春把酒言欢,说不出来的大方、灵动、可爱,温暖。就好像他从前和远房表妹们在一起时百无禁忌一样。
那个时候,他羡慕林之春。
到得后来,与苏岑有过几次交集,越发觉得她与传说中的女子大不一样。她是个,与之交往很舒服的朋友,这让他破了例,觉得女人并非只有一个角色。
苏毓的话把秦纵意从往事带了回来:“所以她从来不愿意做他人的负累,更不愿意让谁替她担心,别看她总是笑,可她的笑,完美的近乎虚伪了。我知道我不该这样说大姐,可她……唉,总之,她说很好,这话肯定不可信。她就是疼到了极点,也未必肯叫一声疼,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掉一滴泪。起码,我就没看到她哭过,秦大哥,你说这正常吗?说不定就算她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也不会跟家里人,跟我诉一声苦。”
这话秦纵意同意。苏岑就是那种,明明看上去和别的女子一样柔弱娇怜,却总是让人觉得她有足够强大的能力可以自保的人。她就是让人心生安定,心生温暖的女子。
他的确见惯了许多女子撒娇、博宠的种种手段,眼泪和脆弱是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