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苏家夫妇为难爹娘,也不怕苏家拿大,只怕苏岑。
那女人总是面子上的柔顺,至于她心里想什么,他竟然一点都探不着边。孟君文总觉得,如果坏事,也只会坏在这女人身上。
夏至早得了嘱咐,不敢乱说,只道:“小人不清楚,大爷有话只管去问老爷好了。”
……
孟君文在心里咒骂了一声。要是能问老爷,何至于当着他开口呢?什么大不了的事,竟这样滴水不漏,防他还跟防贼似的。
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不长眼的奴才竟这样拿捏自己。
况且上一回带着绑他的就是这夏至。孟君文倒不至于怀恨,可是看见夏至心里就堵的慌。纵然绑他是孟老爷的命令,可就像夫妻吵架,像父亲教训儿子,是不希望有外人在一旁看戏的。实在是太尴尬太难堪了。
因此孟君文对夏至就没什么好脸色。
可好歹他是老爷身边的心腹,孟君文就算心里再不满意也不敢发作,一路无话,直接回了青云阁。
孟老爷端坐着喝茶,孟夫人在一旁焦急的往外看着。
这茶喝了快一壶了,人还没回来。小兔崽子,翅膀还硬呢,就开始不服管教了……心里有火,心里有气,就该当场当时发作,说不定有雷霆之威。可是孟君文不在,孟老爷的怒火发作不出来,在一盏又一盏的清茶中,这怒火已然消了三分。
他不由的想,这三个条件,大抵十有**是苏氏自己琢磨出来的。至于是不是经过了孟君文的同意?他觉得不太可能。
这条件如此苛刻,君文不可能不事先禀报,因为这直接关系到他们能不能同意的关键。可是君文那样子,分明是什么都不知情。
这么说,苏氏是故意的了,难道她竟然不想回孟家么?
可是这三个条件也太刁钻了,简直是进可攻,退可守,不管苏岑回不回孟家,她都占着绝对的主动权。既不用和孟家的人再有往来纠纷,又可以拿捏得住孟君文。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到时候还是她提出和离。
这耳光打在孟家的脸上,也实在是太响亮了些,如高山摆鼓,声闻百里……早知道将来会有这么一天贻笑于天下,何必不现在就结束这个未来必然会出现的可能?
可是君文偏生也如此的执拗。
正这会孟君文大步进来,行礼问:“爹,娘,你们回来了?苏岑呢?”
孟夫人便先看了一眼孟老爷,上前拉孟君文起来道:“你慢些,这是去哪了?怎么才回来,身子还没好呢就到处乱跑,看你这一头的汗……”边说边拿帕子给孟君文拭。
暗里提醒孟老爷,儿子终究是自家的,要自己爹娘来疼,何必为了不相干的外人,就把火都撒到儿子身上。况且儿子的身子还弱着呢……
孟老爷看一眼孟君文,心下对孟夫人的暗示十分不屑。孟君文高高大大的,脸色红润,吃这么几顿,年轻人的精神气就全都回来了,哪有一点病恹恹要死的模样?
不过有话是该好好说,儿子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不能堵塞,只能因势利导。
孟老爷挥手,道:“你坐下,我且问你,苏氏跟你提了三个条件,你可知道?”
孟君文心下一动。怕什么来什么,果然发难的还是她。真心想说不知道,可是却只是一咬牙,道:“儿子是知道的。”
孟老爷毫不诧异,问:“这么苛刻的条件你也肯接受?”
都到了这个地步,孟君文也豁出去了,垂头,沉声道:“是。”
孟老爷只说了一个“你”字,便没再说下去。他很想知道儿子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牺牲孟家整个一家的尊严,来成全他自己小小的利益,值得么?
孟夫人却失声道:“文儿,你怎么能答应呢,难不成你真的要和她出去另过?”
孟君文听出了这话里的信息,道:“娘,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她肯回来,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一家人哪里有不常往来的?等到过了这段时间,以后总有再议的机会。”
孟夫人忍了忍又道:“那你身边的姨娘、丫头呢?她先时好好的贤良淑德,不惜亲自替你挑了个上好的琅琊,如今又说一律撵走。怎么做好人的都是她,做恶人的都是咱们家,她这种口是心非,阳奉阴违,翻来覆去,食言而肥的女人,有什么可值得相信的?”
孟君文也觉得心口一滞。若不是她对他一直都是那种轻蔑和不屑,他真的以为此举只是吃醋。
苦涩化开,满嘴里都是,腥的睁不开眼睛。孟君文沉沉的道:“不过是女人罢了,一个不少,多了也烦。”
见他如此想的开,孟夫人更觉得气愤。男人三妻四妾纯属平常,他愿意那是他对他自己妻子的情分。可像现在,分明是苏岑逼迫,无形之中就让君文占了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