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等着看笑话的邻居(1 / 1)

白色SUV的尾气在院门口渐渐散去,扬起的尘土落回青石板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车辙。童母站在原地,阴沉的脸像被乌云罩住,方才阻拦南柯时的慌乱早已褪去,只剩下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她不是担心女儿和外孙的去处,而是琢磨着南柯会不会记恨她,往后真的断了联系。

可没等她理清思绪,院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前院的张婶挎着菜篮,探头探脑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隔壁的薄婶和桂嫂,三个身影挤在门口,眼神里满是探究。童母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抬手抹了把脸,眼眶瞬间就红了,豆大的泪珠“啪嗒”砸在衣襟上。

“嫂子,这是咋了?”张婶三步并作两步凑过来,声音里带着刻意放大的关切,目光却在院子里扫来扫去,“刚才我在楼上听见动静,就看见南柯带着孩子急急忙忙地走了,还发那么大脾气,她这是去哪啊?她那新房不是还没装修好吗?”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字字都在打探,那点“吃瓜看笑话”的心思藏都藏不住。童母心里门儿清,却顺着话头往下演,一屁股坐在阳光房的藤椅上,双手捂着脸,哭声断断续续地飘出来:“唉,闺女大了,翅膀硬了,有靠山了!我这当妈的,连句重话都不能说了……”

薄婶和桂嫂也跟着坐下,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实则都在等着听下文。“孩子嘛,年轻气盛,可能就是一时急了,你别往心里去。”“是啊嫂子,南柯平时看着挺懂事的,是不是有啥误会啊?”

童母放下手,眼眶红肿得像核桃指着空荡荡的客厅,声音带着哭腔:“误会?我天天伺候他们娘三个,洗衣做饭打扫屋子,到头来倒成了我的不是!他们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房子,还得管着我,我多说一句就甩脸子,这不是伺候出罪来了吗?”

她越说越激动,把自己塑造成了受尽委屈的老母亲,绝口不提自己锁厨房门、冷暴力、故意找事,更别说逼着南柯提前搬去甲醛超标的新房。“我家那位走得早,这几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我容易吗?本想着南柯回来能有个照应,没想到……”话没说完,又捂着脸哭起来,那模样,不知情的人真要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薄婶和桂嫂跟着叹气,嘴里说着“孩子不懂事”“你别伤心”的场面话,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将信将疑——南柯是她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一片就属她各方面都面面俱到,特别优秀的孩子!自从带着孩子回来住的这段时间平时带着孩子忙前忙后,看着就不是不懂事的人,怎么会突然对亲妈发这么大脾气?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张婶突然开口,声音压得低了些,却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嫂子,不是我说你,刚才我在楼上看得清楚,你咋还给南柯下跪了呢?我看南柯当时也懵了,跟着就给你跪下去了,这事儿……”

她话没说完,就故意顿住,眼神溜溜地转,盯着童母瞬间僵硬的脸。薄婶和桂嫂也愣住了,眼睛一下子瞪圆:“啊?下跪?真的假的?”

“咱们这边可是有老规矩的,老人给儿女下跪,那是折儿女寿的啊!”张婶又补了一句,语气里满是“你怎么这么糊涂”的意味,“以前只听说有那黑心婆婆,想借儿媳妇的寿才这么干,你咋能对自己亲闺女这么做呢?”

这话像颗炸雷,在院子里炸开。童母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刚才还流畅的哭声戛然而止,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尖泛白。她当时只想着用苦肉计逼南柯服软,根本没想起这茬规矩,现在被张婶当众戳穿,顿时慌了神,连辩解的话都想不出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童母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张婶的眼睛,“当时就是太激动了,没顾上想那么多…给她逼急了…”

“再激动也不能做这糊涂事啊!”张婶不依不饶,声音又拔高了些,“南柯要是真出点啥事儿,你这当妈的不心疼吗?再说了,传出去多不好听,人家还以为你这当妈的多刻薄,想要闺女命,逼着闺女下跪呢!”

薄婶和桂嫂也跟着附和,语气里带着责备。童母坐在那里,如坐针毡,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又气又慌——气张婶哪壶不开提哪壶,慌这事要是传出去,她这“可怜老母亲”的形象就全毁了。

她张了张嘴,想再辩解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看着眼前三个眼神各异的邻居,童母突然觉得有些无力,这场精心演给外人看的戏,好像要砸在自己手里了。

院门外的阳光渐渐西斜,落在藤椅上,却暖不透童母冰凉的心思。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刚才还在抹眼泪装可怜,此刻却只想攥成拳头——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用下跪这招,现在好了,不仅没逼到南柯,反而把自己架在了火上。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童母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声音里带着不耐烦,“这事都过去了,再提也没啥意思。我累了,想歇会儿,你们先回吧。”

张婶见她下了逐客令,也不再多言,只是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嘲讽,让童母的脸又烧了起来。薄婶和桂嫂也跟着起身,嘴里说着“你好好休息”,脚步却慢悠悠的,显然还在琢磨刚才的事。

等邻居们都走了,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童母坐在藤椅上,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南柯带着孩子现在在哪,会不会真的出事,可更多的还是怨——怨南柯不懂事,怨张婶多管闲事,怨自己怎么就落得这么个地步。怨南柯现在为什么不受自己控制了,以前的南柯,她让她干啥干啥,她只要撒泼她就会妥协,可是现在怎么不受控制了!

她站起身,走到南柯之前住的房间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这个她住了大半辈子的家,好像突然变得冷清起来。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想着要去找南柯,更没反思自己的错——在她心里,错的永远是别人,她这个当妈的,永远都有道理。

夜幕渐渐降临,院子里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落在青石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童母关上门,把所有的思绪都关在门外,却没发现,她与女儿之间的那道鸿沟,早已深到无法逾越。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把女儿逼到什么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