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鎏身上的辉光虽比方才微弱,但对符箓的侵蚀仍在继续。鎏紧锁眉头,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正在用尽全部意志与体内那股逐渐失控的力量抗衡。
“……这样下去,再多符箓也无济于事……”符绫双指拈着符箓,犹豫是否应该再次使用。
施展符箓术法如同使用魔法,每一次都会消耗施术者的精力。
短短几日,符绫的消耗已近乎超过过去数年的总和。此刻她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还有足够的力量应对未来可能到来的恶战。
鎏的身体开始痉挛,上一道符箓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濒临失效!
符绫迫不得已,捻起了下一张符箓——
“慢着。”几缕光点飘然而落,凝聚成小黑的身影,轻盈地落在鎏的胸口,“魔王之核的力量正在吞噬符箓中,以及你施术消耗的以太。这样下去,压制只会越来越难。”
“那,该如何是好?”符绫神色焦急,“这样下去,根本撑不到药方熬成!”
小黑同样心急如焚。在它眼中,魔王之核的以太正以近乎失控的速度蔓延至鎏的全身。
然而,魔王之核力量外泄的情况几天前就已出现……这股力量本身不应是鎏如此痛苦的根源。
可小黑又感知不到其他异物侵入鎏的体内。况且,无论是毒素还是异种以太,按理都不该对鎏构成威胁。
唯一的异常,是鎏自身的以太正在剧烈波动——以太与灵魂同源,那个袭击鎏的魔物,难不成真的对鎏的灵魂动了手脚?
那样可就真的麻烦了。
上次从矿洞出来时,那股异样已经让小黑感到了危机感——当时他还怀着一丝侥幸心理。
……当务之急,是让鎏平静下来。
“……有能让鎏镇静下来的药物吗?”小黑抬头问道。
“观中……只有草药,没有能立时见效的药物。”
“啧……”小黑的尾巴焦躁地甩动着。
“我可以。”一个尖细的声音忽然响起。一人一猫循声望去——一条通体莹白的小蛇已悄然游至鎏的枕边。
符绫浑身一激灵,手掐剑指如电光般直刺白蛇七寸!然而指尖传来的绵软触感却让她一愣。
“别打它!”小黑急忙制止,“这是鎏的眷属!”
“……会说话的眷属?”符绫惊疑不定间,白飨已悄然攀上鎏的身躯。
“[贪餍]。”
奇迹般地,飨融入鎏身体后不过片刻,鎏竟真的渐渐平静下来!紧蹙的眉宇缓缓舒展,仿佛沉入了安眠。
就连那诡异的辉光也随之微弱下去。
“我促进了主人体内,一些镇痛与镇静激素的分泌……现在,她进入了半睡眠状态。”飨从鎏的衣领处探出头来,细声说,“……很奇怪,主人眼中的世界被扭曲了,所有事物都变得极具攻击性。”
“世界被扭曲……这就是失心疯的人产生攻击性的原因么……”符绫震惊地喃喃道。
“既然你现在能随意调控鎏的身体,难道不能直接将她治愈吗?”小黑凑近问道,眼中带着期盼。
“很遗憾,我做不到。”白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我只能调节主人的肉体。但和上次矿洞出来后主人的异常一样,此次影响到的,是我无法触及的、更深层的存在。”
比肉体更深层……灵魂。
小黑明白,再继续欺骗自己已经没有意义了。作为高等精灵,它清楚这接二连三的异样到底源自哪里。
“该死的……”小黑不禁低声咒骂。
…………
在尽可能远离人群的后院中,单乾梁与老道士、老道姑正埋头研磨那些致命药材。
“这方子可真够凶的……”老道士戴着口罩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剧毒药材逐一投入研钵,细细研磨。抬头间,他瞥见单乾梁正望着通往后山的石阶,怔怔出神。
“又怎么了?”他问道。
“……我在想,小鎏为何会无缘无故跑去后山。”单乾梁眉头紧锁。
“师傅,药寮里所有的干附子都在这儿了。”一名弟子捧着药盒来到单乾梁面前。
“有劳……”单乾梁接过药盒,忽然抬头看向徒弟,“对了,小五,今日是你负责洒扫后山门附近,对吗?”
那道童站定身形:“是的,师傅。”
“……你可曾看见那女孩从那儿下山?”
道童闻言,眉头微蹙:“……看见了,师傅……她下山时步履踉跄,神思恍惚,如同梦游,弟子一时未敢上前阻拦……是弟子失职。但片刻后周山师兄前来寻人,我立刻为他指明了方向!”
“步履踉跄……神思恍惚?”听闻此言,单乾梁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糟了……小鎏身上的问题,恐怕不止是失心疯……”
“……此言何意?”老道士顿感事态严重。
单乾梁下意识地捻起鬓角一缕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白发。
“……若我研究出的猜测不错,符箓之术并非源自先人,而是异界邪法……恐怕山下那魔物,也会术法里最邪门的一着!”
“最邪门的……”老道士瞳孔骤缩,……[折魂散魄]?”
单乾梁沉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