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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乾坤初启(1 / 2)

顾昀川响亮的初啼,如同羽陵古日连部浴火重生的第一声号角,吹散了笼罩在月亮湖上空最后的阴霾,却也吹响了部族迈向新生的序曲。托娅平安诞下麟儿,母子康健,这份巨大的喜悦如同暖流,浸润了每一个族人的心田。然而,这份喜悦并未让顾远沉溺其中。作为族长,他深知肩上担负着数千族人的命运。月亮湖这片承载了太多血泪与抗争的土地,终究只是暂时的避难所,而非永久的家园。太子河中下游、东草帽顶子山麓那片富饶而充满战略意义的新土地,才是羽陵古日连两部真正的未来。

托娅开始了她的月子期。顾远母亲金萨日娜经验丰富,亲自坐镇指挥,乌尔图和乌云琪琪格也暂时留下帮忙照料。同时顾远,这位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在部族中运筹帷幄的左贤王,却放下了所有军国大事,兑现了他对娇妻的承诺——亲自照顾她坐月子。

他的“照顾”,远不止是口头上的嘘寒问暖。他将那份在战场上洞察秋毫、在政事上精打细算的劲头,全数用在了伺候月子这件“小事”上。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毡帐的天窗洒下,顾远便已轻手轻脚地起身。他会先去看看睡在摇篮里的小昀川,小家伙睡得正香,小嘴微微嚅动。顾远会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碰碰他柔嫩的脸颊,眼中是为人父的温柔与新奇。然后,他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他深知托娅产后体虚,气血亏损,又经历了之前的担惊受怕和营养匮乏,急需温补。他亲自去挑选最肥嫩的羔羊肋排,用温热的泉水浸泡去腥,然后架起小炭炉,亲自操刀。他摒弃了契丹人惯用的大块炙烤,而是将羊排细细斩成小段,加入田泽生叮嘱过的滋补药材——红枣、枸杞、当归、黄芪,再配上温补的姜片,用文火慢慢煨炖。炭火舔舐着陶罐,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浓郁的肉香混合着药草的清香,渐渐弥漫在毡帐内外。顾远守在炉边,时而添炭,时而撇去浮沫,神情专注,如同在布置一场精密的战役。当汤汁变得奶白浓郁,羊肉酥烂脱骨时,他才小心地盛出一碗,吹得不烫口了,才端到托娅榻前。

“来,我的大功臣,尝尝为夫的手艺。”顾远脸上带着一丝献宝般的得意,又藏不住的心疼,“田先生说了,这汤最是温补气血。”

乌尔托娅靠在厚厚的软枕上,看着眼前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汤碗,再看看郎君被炭火熏得微黑的手指和额角细密的汗珠,心中那点因生产带来的委屈和虚弱,早已被巨大的幸福填满。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汤,羊肉入口即化,汤汁醇厚鲜美,药味被巧妙地中和,只剩温润的滋养感顺着喉咙暖遍全身。这不仅仅是一碗汤,更是郎君沉甸甸的心意和毫无保留的爱。

“嗯……好喝!”托娅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苍白的脸颊也因暖意和幸福泛起健康的红晕,“郎君的手艺……比营地里最好的厨子还好!”她毫不吝啬地夸赞,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和甜蜜。

顾远被夸得心花怒放,却故作严肃:“那是自然,为夫上得战场,下得厨房,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伺候月子这等小事,自是手到擒来!”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样,逗得托娅咯咯直笑,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又惹得顾远一阵紧张。

除了亲手炖汤,顾远在饮食上更是费尽心思。他深知托娅胃口可能不佳,便变着花样。有时是让营地里手艺最好的厨子,精心烹制的软糯滋补的粟米红枣粥,上面撒着碾碎的核桃仁;有时是细嫩的鱼片羹,用的是清晨从月亮湖下游新鲜打捞的活鱼,片得薄如蝉翼,入口即化;有时是来自中原流民巧妇做的、加了红糖和芝麻的精致面点,小巧玲珑,甜而不腻。每一餐都搭配着新鲜的羊奶或温热的药茶。他甚至还托何佳俊,用部族新换来的物资,从行商手中购得一小罐珍贵的蜂蜜,每日用温水化开一小勺给托娅饮用。

在顾远这种近乎“奢侈”的、无微不至的精心照料下,托娅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苍白的脸色迅速红润起来,虚浮无力的感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盈的气血和初为人母的丰腴神采。金萨日娜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私下对乌云琪琪格感叹:“托娅这孩子,真是掉进福窝里了!远儿这份心,这份细致,别说左贤王,就是草原上最普通的汉子,十个里也难挑出一个!”

乌尔托娅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虽然行动不便,整日大多待在榻上,但她的心却从未如此满足和安宁。有郎君寸步不离的陪伴和细致入微的关怀,有可爱的小昀川在身旁,听着他咿咿呀呀的婴语或响亮的啼哭,看着金萨日娜婆婆和父母围着小家伙转的温馨场景,她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偶尔,她会靠在顾远怀里,让他给自己读些有趣的故事,或者听他讲部族未来的规划,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然而,这份岁月静好,并未让顾远忘记部族的使命。他深知,月亮湖地处山麓,土地贫瘠,资源有限,绝非久留之地。托娅坐月子需要静养,但整个部族几千口人,不能因为族长夫人的产褥期就停滞不前,跟着他在这艰苦之地继续熬日子!迁徙新家园的计划,必须立刻启动!

就在托娅产后第五日,顾远召集了核心高层,在他特意安排在稍远一点、避免打扰产妇的临时议事毡帐内,做出了关乎部族未来的重大决策。

帐内气氛肃然。墨罕、金牧、何佳俊、银兰、阿鲁台、扎哈、田泽生、等人悉数在列。顾远端坐主位,虽穿着居家的便服,但那股掌控全局的气度丝毫不减。

“诸位,”顾远开门见山,声音沉稳有力,“托娅母子平安,我心甚慰。然,月亮湖非我族久居之地。新家园已定,春耕不等人,迁徙之事,刻不容缓!我意,大部族民,由墨罕统领,明日启程,按既定路线,迁往太子河下游新址!”

他目光扫过众人,迅速而清晰地部署:

“墨罕!”他看向如同铁塔般矗立的墨罕,“你为行军总管,统领此次迁徙全局!护卫安全、维持秩序、确保路线无误,皆由你负责!阿鲁台、扎哈!”他转向两位悍将,“你二人为墨罕副手,率部族精锐,分领前后翼,负责开路、断后、警戒!务必保证迁徙队伍安全,尤其是老弱妇孺,绝不容有失!”

“金牧!”他看向沉稳的金牧,“你为内务总管,统筹所有物资调配、人员安置、沿途补给!老弱病残的照顾、牲畜的管理、临时营地的搭建,皆由你总揽!诺敏心细,可协助你照料妇幼。”

“金先生!”他看向何佳俊,语气带着深意,“物资转运、沿途与可能遇到的零星部族或商队交涉、抵达新址后的初期安置与资源协调,非你莫属!你的口才与机变,是保障我部族血脉畅通的关键!”

“田先生!”他对田泽生夫妇郑重抱拳,“此行路途虽不算遥远,但老弱众多,伤病难免。烦请二位随行,统领所有医士,组建医护队伍,沿途救治,抵达新址后,立刻着手建立医馆!二位乃我部族医道柱石,此任艰巨,拜托了!”

他的安排井井有条,人尽其才,既考虑了行军安全,又兼顾了内务民生和医疗保障,显示出极其缜密的思维和强大的掌控力。众人无不肃然领命,眼中充满了对族长的信任和对未来的期待。

顾远继续道:“我父母,及托娅父母,将带着寤儿、宁儿,以及昀川,随大队同行。他们年长,经验丰富,可协助金牧安抚族人,照顾孩童。”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至于我本人,以及托娅……”

他环视众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托娅产后虚弱,需静养月余,经不起长途跋涉颠簸。我顾远,岂能弃她于不顾?因此,我决定暂留月亮湖营地,待托娅身体恢复,再携她及留下之人,轻装简从,随后赶上。”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皆是一愣。族长要留下?这……虽然情理之中,但部族迁徙,族长不在,总让人觉得少了主心骨。

顾远看出了众人的疑虑,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强大的自信:“诸位放心!新址规划、迁徙路线、初期安置章程,我已与金先生、墨罕、金牧反复推敲,细则尽在计划之中。老墨久经战阵,沉稳持重,金牧,金先生机敏善变,有你们三人同心协力,足可保迁徙无虞!我顾远在此,遥祝诸位一路顺风!待我们在新家园汇合,共饮庆功酒!”

他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既表达了对托娅的深情守护,又展现了对部属能力的绝对信任和对大局的精准把握。墨罕等人心中那点疑虑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责任感和被信任的激动。

“少主放心!墨罕定不负所托!”墨罕第一个拍着胸膛,声如洪钟。

“属下遵命!必竭尽全力!”金牧、何佳俊等人也纷纷郑重表态。

这时,顾远又补充道:“另外,晁豪、乞答孙乙涵、铁狼,以及两队赤磷卫(约百人),随我一同留下。”

众人目光投向被点名的三人。

晁豪立刻拱手,脸上带着感激和一丝无奈:“谢少主体谅!秀儿她……前几日不慎坠马,腿伤未愈,实在经不起迁徙颠簸,属下……属下正要跟你说需留下照顾她……”

乞答孙乙涵也沉声道:“锦瑟她,亦刚生产不久,正在月中,无法远行。属下留下,一为护卫少主与王妃,二为照顾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