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枫扯松领带,液晶屏蓝光在他下巴投出锐利阴影。
杜瑶将冰美式搁在操作台边缘,杯壁凝结的水珠在实木桌面洇出深色圆点。
“芝加哥的铜期货仓位对冲成功了。”她指尖划过平板电脑,十二块分屏同时调出K线图,“但伦敦金属交易所的现货溢价正在稀释利润空间。”
交易大厅的中央空调发出低频嗡鸣。
臧枫盯着自己三天前建立的空头头寸,持仓成本线正在被突然拉升的现货价格逼向平仓警戒区。
他后颈泛起针刺般的灼烧感——这是证券交易系统即将启动的征兆。
“给我三十秒。”臧枫握住杜瑶的手腕,皮肤相触的瞬间,视网膜上炸开瀑布般的数据流。
他看到十五分钟后某矿业巨头将发布罢工公告,看到印尼港口堆积如山的电解铜集装箱,看到上海期货交易所某个VIP席位突然增加的2000手多单。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衬衫领口。
当杜瑶抽回手腕时,臧枫的瞳孔重新聚焦在现实世界。
交易系统每次启动都像用钢刷刮擦脑髓,但这次的反噬格外强烈。
“反手做多。”臧枫抓起电话接通交易员,“把芝加哥的空单平掉三分之一,用释放的保证金加仓沪铜。”他抓起记号笔在白板写下四个期货合约代码,“这些品种在二十分钟内会出现联动效应。”
杜瑶突然按住他握笔的手:“平仓芝加哥空单需要总裁授权,董事会那边……”
“用地下钱庄的离岸账户。”臧枫从钱包夹层抽出黑色磁卡,全息防伪膜在灯光下泛起血雾般的红光,“史密斯投行那个秃鹫标志的清算通道,记得修改IP溯源路径。”
当铜价在十七分钟后开始暴力拉升时,臧枫的持仓浮盈已经突破八位数。
但他注意到某个异常现象——上海那2000手神秘多单始终没有出现在系统预判中。
交易大屏的红色数字像熔岩在臧枫视网膜上流动,他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发现杜瑶正在反复切换LME的仓单数据。
“有人提前三天在釜山仓库注销了六万吨电解铜。”她把平板转向臧枫,海关编码尾数正在高频闪动,“这些货根本没进保税区,但仓单质押融资已经进入银行系统。”
臧枫抓起杜瑶的笔记本电脑,登陆暗网悬赏论坛。
当输入特定哈希值后,七个标着不同投行logo的文件夹在屏幕上依次展开。
他在摩根士丹利的加密文档里找到匹配的仓单编号,质押方赫然显示着某家濒临破产的马来西亚贸易公司。
“立即做空沪铜。”臧枫的声音让三个交易员同时抬头,“用伦敦的空头头寸对冲,杠杆加到五倍。”
杜瑶迅速调出资金流向图:“但现货价格还在……”
“那些注销的电解铜根本不存在。”臧枫指着屏幕角落里某个模糊的集装箱编号,“这个识别码对应的货轮此刻正停泊在鹿特丹港,船运系统显示它已经三个月没有离港记录。”
市场在四十二分钟后突然转向。
当虚假仓单质押的连锁反应开始发酵,沪铜主力合约出现断崖式下跌。
臧枫看着账户净值突破九位数关口,却发现那个神秘的上海VIP席位正在以诡异的速度平仓。
杜瑶突然倒吸冷气。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三十七个关联账户的嵌套结构在屏幕上层层展开,最终汇聚成某个离岸基金的名字。
当看到这个基金三个月前收购的壳公司列表时,臧枫感觉后槽牙传来尖锐的刺痛——名单里有七家企业正是他上周做空的标的。
“帮我查查这个。”臧枫把震动不停的手机推给杜瑶,锁屏上跳动着芝加哥商品交易所的紧急通知代码。
当他的视线重新投向交易大屏时,某个本应被系统预判到的波动率参数,正在监控列表里闪烁着危险的橙色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