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
那声音更清晰了,带着浓重的呼吸声,好似…就贴在耳边!
进贼了!
他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却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他床边。
那身影缓缓抬起头,月光下,那人满脸是血,双眼圆睁,里面盛满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惊恐。
“水娃?”张树生声音发颤,“你…你怎么不睡觉?”
水娃没有回答,只是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嘴里。
“咯吱…咯吱…”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暗红色的液体从他嘴角流下,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水娃!你在吃什么?”张树生一把抓住水娃的手腕。
“啪嗒!”半块残破的老鼠尸体掉在地上。
水娃缓缓转头看向他,裂开血红的嘴唇:“嘿嘿嘿…猜猜…我是谁?”
第二天一早,张树生敲开了老大夫家的门。水娃又恢复了那副痴傻模样,安静地站在父亲身后,眼神空洞。
老大夫检查了半天,最终摇头叹气:“孩子痴傻了,做些怪事也不稀奇…”
张树生嘴唇颤抖:“可他昨晚…”
“许是梦游了。”老大夫拍拍他的肩,“多看着点就是了。”
从那天起,水娃变得越来越奇怪。他常常站在月光下一动不动,一站就是一整夜。有时会突然开口,声音嘶哑:“我是谁?”
“杀光你们!”
“嘿嘿嘿…快要出来了…”
好几次深夜,张树生在去沼泽的路上抓住他。水娃疯狂挣扎,力气大得惊人,瘦小的身体里爆发出不属于孩童的力量:“蝼蚁!怎敢冒犯神灵?!”
张树生几乎摁不住他,只能死死抱住儿子的腰,任他在自已怀里踢打撕咬。
直到有一天——
张树生真的没能抓住他。
再追上时,水娃站在沼泽里,缓缓转身。
月光下,他惨白的脸上浮现出渗人的笑意。
浓重的雾气将水娃的身影渐渐包裹,他仿佛看见水娃身后浮现出一条狰狞扭动的巨蛇虚影…
无尽的恐惧将他包围,他大喊一声冲上前去一拳将水娃打倒在地,一把扛起转身就跑。
他感觉身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那种被注视的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来。林间的树枝像无数双手般拉扯着他的衣服,脚下的泥土变得异常湿滑。
他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直到跑到山上那块祭祀石台才稍稍松了口气。
回头望去,黑暗的山林中空空如也,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张树生颤抖着将水娃放在石台上,自已则瘫坐在地,蜷缩成一团无声地哭泣。
泪水模糊了视线,忽然间,他感觉整个世界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连虫鸣声都消失了。
“爹…”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张树生错愕地抬头,只见水娃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
他的九颗脑袋带着诡异的笑容,十八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张树生。
“爹…我哪个脑袋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