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霄眼疾手快,上前一步稳稳将他扶住,指尖触到他浑身冰冷僵硬的皮肉,还有那些凝结成硬块的血痂,心头又是一阵翻涌,酸涩与怒火交织。
“曹国公,醒醒。”
他声音放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先帝的冤屈,还等着你去昭雪。”
曹寿的眼皮极其轻微地动了动,像是被这声音唤醒了一丝神智。
他艰难地抬起头,凌乱的长发下,一双浑浊的眼睛缓缓睁开,布满血丝,瞳孔涣散,带着濒死的麻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与戒备——在这暗无天日的囚室里,他早已见识了太多人心险恶。
他看着眼前模糊的少年人影,嘴唇动了动,却只发出几声嘶哑的气音,如同破风箱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陆霄见状,眉头皱得更紧,语气愈发急切:“李虎,快去找些干净的布条和伤药,先给他简单包扎一下。
再去寻辆平稳的马车,务必小心谨慎,绝不能再让他受半分颠簸。”
“是!”
李虎应声,转身快步离去,脚步急促却沉稳。
陆霄蹲下身,目光落在曹寿那些仍在渗血的伤口上,眼底的寒意再次翻涌,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知道,曹寿撑不了太久了,必须尽快带他离开这里。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曹寿终于缓过一口气,干裂的嘴唇艰难地张了张,声音嘶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你……你是谁?”
此时曹寿的双眼因为连日的酷刑与失血,蒙着一层厚厚的血雾,视线模糊不清,根本看不清眼前之人的模样。
问完这三个字,他便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牵扯着身上的伤口,疼得他浑身发抖,蜷缩成一团。
嘴角溢出一丝暗红的血沫,滴落在陆霄的手背上,滚烫而刺目。
陆霄看着他这副惨状,心头愈发沉重。
曹寿曾几何时,是战功赫赫、威震四方的曹国公,金戈铁马,意气风发,何等威风凛凛。
可如今,却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连说话都成了奢望。
他上前一步,声音放得平缓温和,带着安抚的意味:“曹国公,我是镇国公府陆霄,奉我爷爷之命,来带你上殿对质,为你洗刷冤屈,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陆……霄?”
曹寿浑浊的眼睛微微睁大,眼睫上凝结的血痂随着眨眼簌簌掉落,他费力地抬了抬脖颈,像是要穿透眼前的血雾看清来人。
那名字在他干裂的唇齿间滚过,带着气若游丝的颤抖,却猛地攥住了他最后一丝涣散的神智。
“太……太子殿下……”
他喉结剧烈滚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血沫,带着极致的期盼,“他……他回来了?”
眼底那点濒死的麻木骤然褪去,竟迸发出星火般的光亮,死死黏着陆霄的方向,带着近乎虔诚的渴望。
那是支撑他熬过无数日夜酷刑的唯一念想,是他在这暗无天日的囚室里,被折磨得濒临崩溃时,唯一没有被磨碎的执念。
陆霄心头一沉,喉结发紧,如同被巨石堵住,只能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放得极轻,却带着无法回避的沉重:“曹国公,太子殿下尚未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