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兵临宫门,不是要什么迟来的公道,是要让那背后的奸佞,血债血偿!”
陆仓握着枪杆的手紧了紧,指节泛出青白,声音沉得像压了千斤巨石:“文郁,冤有头债有主,你报仇可以,但这不是你领兵围宫,将刀对准无辜的禁军和百姓的借口和理由!
你这样做,和屠你文家的凶手,又有什么区别?”
“无辜?”
文郁嗤笑一声,目光扫过宫墙深处,语气里满是讥讽,“这宫墙里的人,哪一个手上是干净的?”
其实陆仓何尝不知,二皇子弑父杀君,林嵩、孙礼等人助纣为虐,他们哪个人手中不是沾满了鲜血?
他们一个个确实死不足惜。
可陆仓,身为镇国公,他要守护的是整个大梁,他决不能亲眼看着大梁江山今夜毁于一旦。
而且,现在更关键的是,他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拖延到萧无漾率兵赶来。
他抬眼看向文郁,目光里藏着难掩的沉重,声音却依旧沉稳如铁:“你可知,今日踏破这宫门,杀了宫内奸佞,明日大梁就会乱作一锅粥——他国也会借机起兵,到时候何止你文家一百零八口,这天下的百姓都要为你的‘报仇’付出血的代价!”
文郁眼神一厉,佩剑又出鞘半寸,寒光在夜色里晃得人眼晕:“百姓?我文家满门被押赴刑场时,怎么没人提‘百姓’?
如今倒拿百姓来压我,陆老将军,你不觉得可笑吗?”
“可笑?老夫守了大梁六十余年,从北疆的黄沙到南疆的瘴气,见了太多百姓流离失所的模样!
你文家的仇要报,但大梁的江山不能毁!”
然而文郁根本不为所动,冷声说道:“老将军,您就别再劝我了,我敬您是国家柱石,才跟您说这么多——既如此,我也不再废话,今夜,您要么让开,要么,我就踩着您的尸体,杀进宫城!”
说罢,手中长枪直指陆仓。
“放肆!”
陆仓猛地将长枪顿在地上,枪杆震颤着发出嗡鸣,银甲上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老夫戎马一生,护的是大梁江山,守的是宫墙里的安稳!今日你若敢踏过这道线,那就休怪老夫枪下无情!”
文郁眼底的戾气更盛:“老将军这是要护着那滥杀无辜的昏聩之辈?
也好,我便看看,您这杆枪,还能不能像当年镇守北疆时那般锋利?”
“好!”
陆仓抬手握紧长枪,枪尖重新对准文郁,银色战甲在火把下泛着冷光,“
老夫十七岁随军出征,守过北境的冰原,闯过南疆的瘴林。
征战六十余载,还从未怕过谁!
今日,就让你再看看,老夫的枪,还是否锐利!”
陆仓知道,事到如今,局势已非他能左右,如若需要,他定不惜以身殉国,用这把老骨头,来扞卫大梁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