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军登陆亚当斯地一周之内,与其说是作战,倒不如说是在收降。然而随着收降率的不断上升,杨沪生的心情却开始暴躁了起来。
事先预想的最坏情况出现了:一周之内。自己的部队已经收纳了一百五十多万投降流民,很明显残余的那些家伙数量绝对凑不够真正的“叛军”数量。也就是说绝大多数的叛军已夹杂在流民中投降然而究竟是投降还是等待时机兴风作浪,此时没有人能看得清楚。杨沪生只能看清楚一点这些家伙绝对不怀好意,都是双手空空地投降地,以前收过路费扣下的海量物资不知藏哪里去了,护卫军必须用自己的军粮来养活这些投降人员。而护卫军只有三万人编制,要把口粮平均分成五十分之一给每个人,要不了三天就会全部饿趴下。为了在战事结束前不出乱子,必须保持正常口粮供应。雷隆多的护卫军军需库的存储量因此迅速削减了下去。陈香妲的舰队整个变成了运粮舰队,对此她的意见也大得不得了,却也无可奈何,事后形容此时地情景象是:“我就像个养殖场的农妇一样,拿着一块面包向几千只小鸡丢去。面包还在半空中就给分光了,然后我又回身去取下一块。”
全球议会一开始对杨沪生的军事行动予以强烈谴责,可看到他成功收纳了大部分叛乱分子后就开始不吭气。对于这种沉默。杨沪生非常了解:那是一种居于上位的老谋深算者看热闹的态度:我们没有干涉你嘛,给了你最大的自由去发挥,所以有了任何功劳,都是上面领导有方;出了任何岔子,板子都会向小羊地屁股上打将过来的谁让你不尊号令妄自行事
当然,凡事都可以往正面的、光明的方向去想。然而再怎么努力地往那些好的方面去想,也不能理解主星不同意杨沪生这个绥靖主任动用三星储备粮供应亚当斯饥荒的理由。倒是阿尔法和雷隆多地现任总督都是六十年代在辛巴手下当兵的旧人,看在曾一同与小羊蹲在鬼饮食街边上边傻笑边吃面条边看美女的旧日情分上偷偷匀了点粮食给他,不然羊手掌在第一周的周末就会断粮了。
战事进行到第八天下午,情况终于开始变化。陈香妲舰队在连日奔波之后,一直缺乏保养的舰队开始出现小范围的机械故障。有四艘护卫舰接连瘫在了运粮途中,同时她得到了舰队机械主管“全部舰船必须马上回大十字架整修”的报告,知道自己舰队底细的她招呼都不打就转向回大十字架去了。陈香妲地舰队一停,亚当斯的粮食供应马上就断。
杨沪生知道自己的存粮连三天都熬不过去哪怕是吃稀饭,立即急得如热锅蚂蚁,连忙与三星风险投资公司联系,企图靠自己当年曾与该公司薰事长巴斯克桂打过很多次麻将的关系争取到雪中送炭的支持。这个支持其实很简单,雷隆多和阿尔法现在还能借出粮来。不需要向桂大财借粮,只需要他慷慨提供几十艘货运飞船帮着运运粮就行了事实上,货运飞船的运输效率远远比战舰高,纯以运送物资来讲是笔划算买卖。
谈判还没开始就宣告破裂了。倒不是桂大财记恨羊手掌当年曾胡他多次极品之仇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当年既然肯跟小羊打麻将就存了投资之念,不会把那么点小钱一记二十年。问题就出在“划算买卖”四个字上。他一听羊手掌说出这四个字,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美啊,你是个聪明人,那么划算的买卖,怎么一开始不做呢”
杨沪生顿时语塞。这其中的窍门其实很简单:因为他虽名为军镇一方的绥靖主任,却混得极衰,手里一毛钱绥靖经费都没有,出去腐败一下都要从捉襟见肘的护卫军军费里克扣,所以花钱租用货运飞船运粮的事从一开始就根本没考虑过。陈香坦的舰队虽然名义上归他管,但财权是独立的,而且那边也没钱主星只给提供最基本的运转费用和燃料等物资。因此产生运粮这种需求时,使用不花钱的陈香坦舰队就远远比花钱的桂大财船队现实。尽管运输成本天差地远,但只要支付者不是羊手掌本人就可以无视。人类社会的不必要浪费多是因为这种“卖爷田心不痛”地思维造成的。
巴斯克桂作为二十年来最成功地。唯一没有受到军管影响的红顶商人,对这些看得非常清楚。事实上。他已成为人类商贾之王,所考虑和接触的层面已经远远超过了杨沪生一级,杨沪生这个地方缓靖主任才镇不住他,因此他对于杨沪生的困境则根本是无视的。一语揭穿了杨沪生根本拿不出钱来租用船队后,未等杨沪生出言恐吓勒索便用大话堵了他的嘴:
“三星风险投资公司从六七年正式挂牌成立来,还没做过亏本的买卖。就连最近奥维马斯幕府运送taegean的单子,也是付即兑支票地。当然,小羊啊。咱们毕竟是一张桌子上坐过的麻友嘛,凡事不能太绝对,但这么大的运输费用,要让我血本无归是不可能的,包括担任名誉薰事的两位大将军组成的三星风险投资公司董事会对你这种违反商业规则的行为是不会答应地不过啊,我们都是老朋友对不对老朋友有困难可不能完全袖手旁观。我先派一艘船给你的司令部运粮过去,免得把你本人饿坏了这一船的运费和粮食都算我送你的。够朋友吧
你那边就立即联系黄大将军,让他给我出一个借款的,或者保证的条子,电子签章地都可以。从黄大将军当年在我那儿拍翻牌机的动作就可以看出,他骨子里是个非常善良朴实耿直忠厚的人,一定会答应的。只要条子一到。我立即派船队给你送粮去”
听到桂大财的话,杨沪生产生了绝望的情绪如果向我呼吁有用地话,他还在这里当这个衰到极点的绥靖主任干什么啊再说了,向尼布楚前线发的特急电报也会有人员交接的耽搁,即使以最理想状况传到了我手上,只要考虑一下午。这边就得干等一天半,时间上确实敏感危险到了极点。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杨泸生只得立即向我发了特急电报,然后提心吊胆地盯着存粮不放。极度渴求立即得到回复电报和极度害怕存粮见底的心情交织在一起,如一堆小耗子般不住啃着羊手掌的心头肉。后来他在回忆录里不无感触地写道:“那时患得患失的心情,自八岁初恋以来还是第一次。”
然而我让杨沪生失望了。他地电报送达我官邸的时候,我正在陪陈琪到费金大陆南部海岸去赏雪。既然是赏雪,沿途的气候就好不到哪里去。恶劣到了无线通信基本上瘫痪的程度。这份特急电报由传令兵冒着鹅毛大雪,开着气垫车冲杀了一千多公里方才送到了我手中。我仔仔细细看完了报告后,又算了算时间此时已是杨沪生求援信发出的十天之后了,不由哑然笑道:“羊手掌不会已经被他手下饿慌的兵凉拌来吃了罢”
此时的杨沪生正坐在雷隆多的绥靖主任办公室里接受全球议会代表郭光的诫勉也就是官方意义上的训斥责骂。尽管郭光的资历和地位较杨沪生高,但在军界一直没太高声望,杨沪生对他便没什么好脸色,听他说明了来意便阴阳怪气地说:“哟呵,现在真不知道阁下是身为对外交往司长的本府同僚还是倒向谭康的骑墙派了。”
郭光的脸皮厚度与虹翔是同一级别的,这类嘲讽对他完全无效。他好整以暇地说:“签了入府文书是没错,不过本人也是全球议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