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开视线,她一扯裙摆,便坐在圆凳之上,执起书册继续看了起来。然,他的眼神却仍是悄悄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冰玄卿她顾自做着自个儿的事,丝毫未有搭理之意,便迈了步子,另引了一个烛台,向书架行去。
高大的书架之前,摆放着整齐划一的众多书籍,令他也是错愕不已,如天算是博览群书了。可惜的是,她一身的才学却最终都未派上用场,着实可惜啊。
视线借着朦胧的烛火,在众多的书册间游移了一番,他回过头去,看到桌旁的她仍是沉浸在书中,甚至入神到连眉眼都未眨一下。
她在看什么,能令她如此的着迷,不由,连他都被勾起了好奇之心。
唇角带笑,他回过头来,看着自个儿手停留处的书册,随手抽了出来,也不管书名是什么,只是一手执书,一手握着烛台,缓步走到了桌旁,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容善只觉得眼前一个人影一闪,才微擡首,便看到对面的人儿,身子一僵。
他,为何要留在她的房内看书,而不是回他自个的书房呢,他心中又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俗话说,敌不动,我不动,他想呆这儿便呆着吧,反正这王府都是他的,她总不能反客为主的将他赶出去吧。
凤眸睨了他一眼,她垂下了头,继续将心思都放在了书册里头。
虽说冰玄卿摊开了书籍,只是那双眼,却仍是悄悄地打量着对坐的人儿。自然也未遗漏她打量自己时的淡漠眼神。
为何,如今的容善,处事对人,竟比起往昔的如天来,还要淡然,仿若这世间,已寻不到令她神情而动的人事物。难道,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么?
他是不懂,曾不懂如天,而今,也不懂眼前之人。
她,如今还是他的妻,许是此生,他们再也不会分离,只是,那空有的虚名,却无法让他们心之相系。
想当初,与她纠缠,是为了皇位,为了她父手中的兵权,而现下,皇位已如囊中之物,他紧抓着她不放又是为何?
连他自个儿也开始不懂起自己来。
许是,便如她说的那般,坐拥江山却又无人与他共享这份喜悦,确是令人有些惆怅。而眼下的她,也如他一般,孤寂的无人同尝这人生百味。他们,是如此的相似。而孩子,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呢。为了孩子,他又怎能放她离开。
他的视线,慢慢地转到一旁的孩子身上,而子默便像是知晓父亲心中的想法似的,突然哭了起来,打破了一室的沉闷。
容善一惊,忙放下手中的书俯下身,从小床之中抱起了他,轻声哄着。
“怎么了?”冰玄卿放下书,起身走到两人的身旁。
孩子哭的正是时候,这儿子还真算是给他面子啊!
容善侧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男子,有些别扭的挪了挪身子,像是万般不愿的开口说道:“许是想睡了,要人抱着吧。”
她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便不愿再搭理他,抱着孩子起身,在屋子里头慢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若不是外头冷,她还真想抱着孩子到外头去,避开他,也好避开自己的心。
也不知今儿个夜里是怎么了,子默哭个不停,不管她怎么哄,那哭声就是止不住,未多时,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着容善又气又急,险些跟着掉下泪来。
冰玄卿站于一旁,看着她紧锁着眉头如无头苍蝇一般的在屋子里连乱转悠,那悬然欲泣的脸让他看得有些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如今的容善不惧他,反到是他,怕惹得她不快而只得暗自叹息。
他知道,她的身子已大不如前,甚至随时都会……
“子默乖,娘抱着你,莫哭了。”她的喃喃轻语,打断了他的沉思。
“会不会是他饿了?”他开口,大步的走向他们,“我来。”
说罢,伸手便从她的怀中抱过了孩子,轻声哄着。
而怀中少了孩子的容善,僵着两只手呆呆地望着他,呆若木鸡。
他,今儿个夜里,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