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歆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手腕,知道自己不需要再说下去。
当时因为yo的死。运营方背后的那些研究者被迫要中断封闭测试,以防整件事情曝光在白日之下,虽是匆忙之中但也以惊人的将众人遣散、并且支付了一大笔费用——足够他们当中的许多人接下来半辈子衣食无忧。封测期间表现优秀的一些成员,甚至还被直接送进了有运营商赞助的私立学府。
可以说,这样的好处对绝大说人而言,远远超出了封口费的范畴。相比之下,“保持沉默”的要求简直显得微不足道。
“而且,你已经体验过这个游戏——在99%仿真度的前提下,是很难区分真实与虚拟的。虽然痛苦会变得和现实世界无异。但是现实中不存在的魔幻和美好更加会被加倍放大。”
池歆终止了记忆幻化,张开火红光翼漂浮在黑色的数据空间中。
“嗯、那个,你还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吗?我是说,从专业法律顾问的角度来看。”
她笑嘻嘻地问道。
吕文沉默了片刻,重复她的话:“从专业法律顾问的角度来看,如果你以前也伤过人的话,希望你让我看一下那段过去。”
少女愕然地僵在黑色数据池中,半晌,才苦笑着嘟哝:“死面瘫你真是个坏心眼的家伙。”
画面再次发生改变,噼里啪啦的火焰映红了视野。倒翻在地的汽车内长发散乱的小女孩正努力地在血泊中伸出手。一块碎玻璃刺进了她胸口,虽然没有伤到心脏,却撕裂了肺叶。另血液倒灌进去。
“小歆歆,你不能过去!”
年少的池匀拼命拉住自己的妹妹,不让她冲向火海。
第二枚狙击子弹一瞬间穿破空气,在空中化作一道不明显的光。
枪声先于子弹透过滚滚热浪传入池歆耳中。她本能地向后躲闪,子弹穿过右手。带起一片血花。
远处闪现警笛红蓝交替的光。一击失败的狙击手撤去枪支,附近的袭击者跳下隐藏在一旁的车辆往他们冲来,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目标到底是兄妹中的哪一个。
幻化的场景并不能还原当时的声音,年幼的池歆呼唤好友的景象成了可笑的默剧。
幼小的少女没有得到回答,眼底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突”的一下跳了出来。
右手滴血。左手却完好无损。没有人看到她是怎么从混乱的战场中找到一把装着子弹的枪的。幻化出的景象终于剔除了所有旁人的叙述,化作池歆自身的视角。
疼痛令她的脚步踉跄,却没有剥夺她可怕的战斗本能。既然不知道具体的凶手。那所有与asl有关的人,都必须为yo的死负责。
眼前绽放出鲜红的血,少女后退、倒翻,躲开另一名袭击者的攻击,再次左手再次扣动扳机。却因为身体的移动而便宜了准心,第二枚子弹洞穿了对方的左肩。
视野再次转向已经完全被烈火吞没的仓本未绪的尸体。然后稳稳移开,最后定格在脚下的血泊中不再移动。
打空了的手枪被扔进血泊里用力滚了两下,然后被她一脚踢进还在燃烧着的汽车残骸里,毁尸灭迹。
“这件事,后来没有人追究么?”
吕文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眉头紧锁:他可以强迫自己无视池歆那种仿佛演练了无数遍、即使负伤在身也依然毫无间断的反袭杀动作;也可以将她那猛兽一般的突然爆发归咎于好友死在眼前造成的刺激所致。但是,事后她居然那么冷静地将凶器以最简单快捷的方式彻底销毁永绝后患、甚至还以防万一似的事先借助鲜血混淆枪上的指纹——如果这也是本能的话,未免太可怕了。
池歆回头看了他一眼,露出满脸无辜的微笑:“谁会追究一个因为失去了挚友而吓得浑身发抖、怎么看都像是小动物一样可怜的小姑娘呢?”
她的微笑中透出一股黑暗的色彩。有些话不用说明白:她永远都不会与asl妥协。如果他们赶再来犯,那么,她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些无法无天的家伙送进地狱。
“像这种以暴制暴的是非观,也只有你这种蠢女人才会被洗脑。”白袍牧师无奈地叹息,将她搂进怀里,“封测的细节,如果你还愿意的话,就多说给我听一些吧。谁让你这个笨蛋只看得到事情坏的那一面,没有我帮你分析的话,我看你等同于在用负面情绪慢性自杀。”
“嗯,你想知道的话,我全部都告诉你哦!”
人就是这样,如果真是自己一个人背负着,再苦再累好像也能熬下去。甚至是杀戮的罪恶,也能够憋在心里。
但是一旦开了口,就再也没办法回到以前那种状态了。而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忍不住想把生命的重量都往上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