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机场,梁来金提出要找住的地方。
“找个快捷宾馆就行。”段慧娟说。
梁树摇头:“我订了酒店。”
给他们订的酒店就在医院附近,价格贵得吓人。
梁来金却仍是不满:“我可听你妈说了啊,你现在在市区住大房子,白眼狼,有钱了就忘了爹妈。”
“哎,那是他和别人租的房子,我们过去不合适。”段慧娟忙说。
梁来金冷“哼”一声,“别人,谁啊?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的能跟你搞在一起,有病!”
“我爱跟谁搞就跟谁搞,什么样的男人,”梁树冷笑,“反正比你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你看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妈有病还不都是被你气的?”
“我气的?”梁树怒极反笑。
看到段慧娟左右为难的脸又觉得悲哀。
哪怕梁来金做了再多错事,段慧娟依然没有勇气和他离婚。
而自己,只是因为喜欢男人,却仿佛罪无可恕。
有时候梁树觉得,段慧娟挺可怜的。
自己也是。
喻岭上飞机前给梁树打了个电话。他昨天值晚班,现在应该刚起床不久。
然而电话直到自动挂断都没有人接。
下了飞机,他才收到梁树的信息。
【你下飞机了吗?我刚才没看到。】
喻岭又把电话打了过去,那边很快接起。
“喻岭,你回家了吗?”梁树刻意压低了音量,不知道在干什么。
“刚下飞机。”
“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啊,我现在没在家。”
“你在哪?”
梁树声音压得更低:“我妈前两天过来了,我现在跟她在一起呢。”
喻岭“哦”了声:“她专门来看你的?”
“不是,来看病的。”
喻岭一顿,“就阿姨自己吗?”
电话那边静了静。
“还有我爸。”
梁树并不想和梁来金扯上任何关系,但是,该死的血缘。
“哪个医院?”喻岭问道。
“问这个干吗?别说你要来啊,完全没必要!”梁树慌张道,“我马上就回家了!等我回家再跟你说!”
然后便仓促挂断了电话。
梁树晚上九点多才回到家,浴室里传来水声阵阵,喻岭正在洗澡。
他走到沙发旁边,看见客厅一角,空荡荡的狗笼,突然想起来,他这几天实在太忙,没时间照顾铃铃,就把铃铃寄养在宠物店了,但却忘了和喻岭说。
浴室的玻璃门打开,喻岭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回来了?”他看了眼梁树,神色有些冷淡。
“嗯。”
梁树走上前,手臂擡了擡想抱一抱喻岭,又想到自己刚从医院回来,只好忍住了抱他的冲动。
他有许多话想和喻岭说,却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医生刚查完房我就回来了。”
喻岭面色平静地点点头,边用浴巾擦头发边问道:“阿姨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前两天……”看见喻岭的脸色不太好,梁树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呃……好像是一周前吧。”
然后梁树便开始解释:
“我不是故意瞒你,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之前有跟你说过吧,我跟家里关系不好,一见面必吵的那种,我怕当着你的面会吵得更凶。”
“我妈前天刚做完手术,挺成功的,看后续恢复情况怎么样吧,好的话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哦对了,还有铃铃,我送到宠物店去了,过两天就接回来。”
梁树一股气说完,又想了想,好像该交待的都交待完了。
梁树可以独自消化很多负面情绪。
大多数时候,他没兴趣倾听别人,也不喜欢倒豆子似的跟别人讲自己的事。
他习惯自己做决定,但回过头来发现那些决定似乎总是错的。
他知道这算亡羊补牢,不管怎么样,喻岭必然会生气。
但喻岭只是很平静地说了句:“知道了。”
“你、你没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喻岭反问。
他声音懒散:“这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没关系。”
“我没有这样想!”梁树急忙道,“是因为你那个时候在外地嘛,我跟你说了也没什么用,只会让你担心。”
“而且这几天事情太多,我忘了你今天回来……”
“他爸妈住哪儿?”喻岭又问。
“我订了医院附近的酒店。”
喻岭皱了皱眉,“手术费多少,你现在还有钱吗?”
梁树说了个数字,“医保应该能报一部分,我还有一点。”
“他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还不知道,”这个梁树也不好说,“得看恢复情况。”
“你要不要把他们接过来住?”喻岭问。
那家医院离这里也挺近的,只有不到三公里。
这套房子的户型是四室两厅,还有几个空房间。
梁树愣了愣,“不了吧。”
他从来没想过让父母过来住。
这不是他的房子,他做不了主。
他始终认为,他不是这里的主人,这块领土不属于他。
只有喻岭有权安排这里的一切。
“我不介意。”喻岭说。
“不用了,太麻烦了。”梁树迟疑道。
沉默几秒,喻岭转身去了书房,丢下一句:
“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