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痴痴的低头看了看,随即手一松孩子便迅速掉落,嘭的一声落进了水中。“如果要活得和我一样,我倒宁愿他从未出生过。”
“救他!快救他!”
只听见孩子呜咽了一声便再没了声息。牢中的男子扯着嗓子大声哀求,沧桑的眼中浑泪磅礴,真诚而卑微。
“令牌给我。”清冷如昔的静静道。镯琴望着水面上的绣花小被渐渐脏污变黑,原还有些许漂在面上,眨眼的功夫就全部淹没,一点都再寻不见。
嘶吼的挣着铁链,无奈却怎么都无法上前。左相压抑的仰天大叫一声,恸哭的声音沿着长廊一直扩散,直撞了大牢的厚木门扉上。“救他!令牌在子宅的石榴树下,你小时经常埋花种的地方。”
“……”闻声,藏在袖中的指尖轻轻一颤,却终是没露在面上。镯琴弯身将孩子从水下捞起,手掌顺着他的腹部缓施内力,从口中推出了大量污水后,孩子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微弱,奄奄一息。
“找到令牌后,我会给他寻户好人家生活。以后……”凝视着孩子那略有些像她的眉眼,她疼惜的将他拥进怀中,说不出心中那撕扯欲碎的疼痛到底是为何。“以后能不能好好活着,且看他的命吧!”
“这就是你生下这个孩子的目的?”突然觉得自己才是这世上最蠢的人。左相泪沾满襟的垂着头,回想起初得这孩子时的喜悦,神色哀痛。
“是啊……”不再留恋的决绝转身。倾长的裙摆哗哗的在水中逶迤,荡开涟漪阵阵。“见到你痛,我便心安。”淡淡的几字飘忽如弦曲中将要消逝的尾音。她踉跄的借着廊上微弱的火光朝门外去,哗啦的水花和摇曳的灯影不断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却不擦拭也不闪躲,只觉得自己这一步步走的太累,太艰辛。还好已经走完,若不是,她怕是没有再多的勇气可以继续支持了。
“义父,好走。”身后方才她留在牢门上的火把突然熄灭,她听着水落滴答的声音,啪啪连成一片,像山间的瀑布般。口中不自觉便哼起了小时常听额娘唱起的童谣。
小溪啊弯弯,月牙啊尖尖。
映照啊悬悬,落水啊翩翩。
暗想起小时他送她那弯月银簪时的情景,她唇角晃过一个虚无的笑,心中默道。他们的孽缘从那簪子开始,也由那簪子结束。刻意留下那簪子也算是还他养育之恩,从此一切都分明了……
跨出门来,天边的毛月亮盈盈的泛着蓝影儿。她躲在墙角呆呆的仰头望了半天,直到听见侍卫大动,高声报出左相自戕才缓缓的乘着冷风离去,再未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