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我就什么时候嫁给你。

裴修反复在心里念叨着这句话,头脑是越来越热的,可身子却渐渐发起冷汗,一时竟不知是冷是热。

他跟了李晏这么些日子,都一直没有起色,他也知道是李晏怕他出事,不好和周氏交待,才处处护着他,但若是真的让他放手一搏,焉知也不会成为李晏那样的人物?

李晏先前不也是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他未必就不如他。

可如今听李晏话里的意思,圣上怕是要冷他一段时日,且也不知道何时会停止,李晏受冷遇,他势必也受牵连,那要何时才能达成丁蝉的愿望?

裴修心下一急,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城外,去往北戎人的领地,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裴修的手又不自觉往酒坛那边伸去,不想摸了一下,没摸到原本放在那儿的酒坛。

他这才发现在他神游之际,李晏早就把那半坛子酒重新封好,又挪开了。

李晏看他摸了半天酒,也不由笑了。

裴修如此牛饮,他确实是有些可惜这酒的,这酒他先前好几回都想拿出来喝了,终究都是忍住了,李晏知晓裴明嘉似乎酿了很多坛,但只给了他两坛。

喝完还不知有没有。

一直到了今日除夕夜,他才肯让自己尝几口。

“小气......”李晏听到裴修喃喃了一句。

不过他一点也不在意,只又拿出了屠苏酒给裴修满上一杯,说:“只再准喝一杯。”

裴修仰头一饮而尽,两种酒入口,人便更晕了。

他突然又想起了一桩事,原本他也快把这事忘了,毕竟后头家里寄来的信里也没再提起。

裴修瞒着李晏,倒也不是怕李晏分心,而是另有自己的心思。

这一喝酒,话便藏不住了。

他拍了拍李晏的肩膀,凑过去说:“你这次回去,可要看紧了她,小心她跟人跑了......”

李晏一听便知裴修说的她是谁。

“大概三个月之前,姨母缺了一封家书没有寄到我手里。”李晏不直接问裴修是何事,只是道,“那信是不是你拿了没给我瞧?”

周氏为图方便,给李晏和裴修的信一直是塞在一个壳子里的,有时家中无事,更是全一股脑儿写在一封信里,也不分你我。所以信谁先拿到了便先拆,李晏和裴修一向如此。

但李晏也记得清楚周氏每月上旬是定要寄了信来的,无论有事无事,话多话少。

唯独缺了那一个月的。

不知怎的,李晏第一想到的便是裴明嘉。

是不是她又出了什么事?

他猜到会不会是裴修把信截下,但竟又拖着一直没去问,等拖到了后一个月又收到了周氏的信,信里并未提及裴明嘉的只言片语,他这才放了心。

倘或是信在送来的路上丢失也不一定。

如今裴修模棱两可的一句话,便立刻让李晏又想起了这件事。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裴修“嗯”了一声,揉了揉额头,说道:“我没敢给你看,我以为你不会察觉的......我娘在信里说,明嘉与她之前那个未婚夫,哦,现在是安远伯了,叫陆什么的来着,他们旧情还未断......”

闻言,李晏唇角便少见地往上一扬,几乎未曾有过的讥诮。

陆九茂?

“好像是安远伯家里的小妾,她跑来告诉我娘,明嘉要趁着你不在的时候逃跑,然后和安远伯在一起。”裴修说,“不过后头又没再提起,不知是没跑成还是怎么......”

他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我......我也不是有意要瞒你,你别放在心上,总是......她没跑就最好,你回去之后好好问问她,让她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跟着你挺好的......”

裴修的醉意已经彻底上来了,大着舌头又喃喃了几句,便直接扑在桌上不省人事。

李晏对裴修刻意隐瞒的原因倒没有一点兴趣,这个表哥心思单纯,怕是只觉得他和裴明嘉若一直在一处好了,丁蝉便没了机会,那么裴修自己就有机会了。

至于裴明嘉,他是信她有想离开的念头的,但对方绝不可能是陆九茂,裴明嘉不可能这么糊涂,也不可能这么心软。

换成别人,李晏可能还要怀疑几分,而陆九茂,对于李晏来说无异于是定心丸。

杯中还有一半方才留着未喝完的青梅酒,李晏把酒端起来,长年握着剑柄的手指有些粗粝,而指腹上还留有曾经经年握笔的茧子,细细摩挲了两下玛瑙酒杯的杯壁。

然后他才把酒喝尽,一滴不剩。

酒在舌齿间缠绵停留片刻,缓缓顺着喉头而下。

李晏再度起身,又将已经封好的那半坛子酒重新开封,再将酒杯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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