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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屏风破,星光聚,无名愿(1 / 2)

“小吴,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基建模式规避技术封锁?”

这个声音打破了屏风后半天的沉默,显得格外突兀。

雄小鸽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突然放松了一下,他迅速插话,语气带着恭敬,

“小子,这位是老一辈半导体领域的泰斗,徐端颐徐教授。”

他担心吴楚之不认识这位低调的大师,特意介绍,声音压低却足够清晰。

吴楚之心中暗骂一句:“果然!刚才说话的老教授就是这位光刻机领域的‘悲情英雄’!

两边屏风,一边管钱袋子拍板子的,一边是真正的技术大神!

加上杨诩和雄小鸽这两个‘商’,今天真是‘三堂会审’的顶配!”

但面上立刻露出郑重神色,微微欠身:“徐老,您好!久仰大名!您当年的贡献,令人敬佩!”

徐端颐却没有客套寒暄的心思,他几乎是紧跟着雄小鸽的介绍追问道,语气带着技术人的直率和不理解,

“你刚才说的‘基建模式’?光刻机不商用怎么规避专利?难不成国家给企业发一个不能商用的设备当摆设?

专利壁垒的核心就是要商业化盈利!你不商业怎么有竞争力?”

这位曾经让华国光刻机接近巅峰的巨擘,显然被吴楚之的想法搞糊涂了,语气里甚至有点被年轻人信口开河激起的轻微愠怒。

面对这位大师带着困惑与不信任的质问,吴楚之非但没有慌乱,反而脸上浮现出一丝近乎狡黠的笑意。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像下棋落子般精准地抛出了一个反问:

“徐老,您浸淫光刻领域一生。光刻的基本光学成像原理是什么?

透镜组的折射、反射、衍射规律,核心的光学构型设计思路,这些基础的物理规则,会因为专利的存在而改变吗?”

徐端颐一愣,下意识地回答:“当然不会!牛顿三定律还能有专利不成?”

他有些不明所以。

“正是!”

吴楚之猛地点头,目光灼灼,“光刻机的底层物理原理,几百年不变!

专利卡的是什么?

卡的是如何在商业化的、小型化的、精密化的、稳定化的量产设备上实现这些原理!

卡的是那些提升效率、精度、稳定性的具体技术窍门(Know-How)和精巧的结构设计!

尤其卡的是那些必须严格集成在一个紧凑机柜里、能够全球运输、在洁净室环境下快速部署、稳定运行数年的解决方案!”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放缓,带着一种洞悉规则漏洞的自信:

“那么,我们换条思路——

如果,我们做出来的‘光刻系统’,从一开始就不需要考虑在商业化的半导体工厂里快速安装部署呢?

如果,我们根本不去追求设备的小型化、集成化,甚至完全不赋予它商业流通的属性呢?”

这个转折太过跳跃!徐端颐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不商业流通?那怎么用?卖给谁?意义在哪里?”

“为什么要‘卖’?为什么需要它能够像普通设备一样‘流通’?!”

吴楚之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利剑破空,抛出了那个颠覆了所有人固有思维的答案:

“我们把它做成一个国家级的基础设施工程!一个超大型的、固定式的、永不解体的庞然大物!”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描绘一个宏伟蓝图:

“想象一下:一座专门为光刻建造的、如同体育场大小的超级洁净工厂!

巨大的、多层楼高的镜片阵列被永久性地、精准地固定在无比稳定的超深地基和减震平台上!

光源系统复杂到需要占据一整栋楼!

运输?不需要了!

安装校准?一次性完成永不动摇!

至于那些所谓的专利壁垒?”

吴楚之的嘴角勾起一抹锐利而自信的微笑,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阐述一个显而易见的常识:

“那是针对‘可商业化运输、安装、部署的光刻设备’的专利!

我这个东西,”

他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它压根就不是‘设备’!

它是‘基建’!

是‘定制化工厂的核心工艺单元’!

就像三峡大坝的那些巨型水轮机,它有专利,但那是属于三峡工程本身的!

它动了吗?流通了吗?”

看着徐端颐陡然睁大的眼睛和脸上瞬间凝固的惊愕,吴楚之趁热打铁:

“那么请问,国际巨头那些针对‘设备形态’设定的专利壁垒,对我们这个‘基建级光刻设施’,还有多少约束力?

大部分都失效了吧?

我们只需要遵循最基本的物理定律,然后,在巨型的、稳固的空间里,用笨办法去堆精度、堆稳定性!

把过去需要靠精巧设计来解决的问题,尝试用‘空间、材料和基建的绝对冗余’来硬怼过去!

把不可运输变成不需要运输!把微型集成变成巨型固定!

把灵活部署变成永不移动!

把那些壁垒……给我直接绕过去!”

他盯着徐端颐,再次加重语气,抛出了那个关键性的、颠覆性的画面:

“徐老,您想一想,如果这台‘光刻机’不再是您记忆中那个需要小心翼翼运输安装的精密仪器,而是几个足球场那么大、几十层楼那么高的庞然大物,就矗立在那里……

它还需要受那些小玩意儿专利的限制吗?

最重要的是,它还是光刻机吗?请叫它光刻厂!”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技术巨人的巨大期望和信心。

“啊?!”

徐端颐发出一声无意识的惊叹!

他像是被一道强烈的闪电瞬间击中了大脑!

几十年的认知桎梏在这一刻被一个天马行空却又直指核心的思路轰然击碎!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着,脸上的肌肉都凝滞了。

几秒钟的死寂后,那双曾经因理想破灭而黯淡下去数十年的眸子里,骤然迸射出璀璨夺目的、如同孩童般重新燃起探索热望的光芒!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所有的疲惫和暮气在这一吸之间消失殆尽,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般喃喃自语,

“不考虑精密集成……不考虑运输部署……那……那……”

他急切地寻找着语言,“那它的难度就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了啊!

很多工艺难题可以简化……甚至可以用工程的方式硬推……材料的选择……稳定性……我的天……这……这……”

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热地盯着吴楚之,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年轻人,

“如果……如果不考虑那些商业化的精巧设计包袱……完全以最高光刻能力为目标来建造一个‘基建’……这东西……这东西……”

巨大的可能性在他脑中翻腾,让他几乎语无伦次。

就在这时,左侧屏风后——那个之前始终带着决策者深沉腔调的方向——传来一个略显苍老但充满洞察力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和意味深长的赞许,

“这想法……有点老熊当年倡导的‘特种装备集成’、‘国家科研大科学装置’的思路影子啊。

敢想,不拘一格……好!”

吴楚之没有转头看左侧屏风,但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给出了最高认同度,

“因为,这才是最适合我们国情的路径!”

话音刚落!

“啪!啪!啪!”

一阵清晰而有力的掌声,陡然从左侧屏风后响起!这

掌声起初只有一个人在拍,随即迅速蔓延开来!“

啪啪啪……啪啪啪啪……”

掌声如同积蓄已久的潮水,终于冲破了堤坝!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

最终连成一片汹涌澎湃的声浪,在会议室里震荡、回响!长久不歇!

这是政策层面决策者们的高度认可,是打破常规思路带来的震撼与惊喜!

雄小鸽和杨诩也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雄小鸽看着吴楚之,眼中充满了投资人对被投者的极度欣赏和一种“赌对了”的兴奋光芒。

杨诩则是在震惊之后,眼神变得无比复杂,但最终也化为了由衷的敬意。

“好小子!好小子!”

徐端颐的声音也激动地加入了掌声的洪流!他哈哈大笑起来,用力地点着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仿佛年轻了十岁!

他不再理会那隔阂的屏风,朗声对着屏风方向喊道,“老黄!老黎!你们还躲后面干什么?!都出来看看!听听!”

他用力朝工作人员挥手,“把屏风撤了!撤了!都让开!让开!”

在工作人员略显仓促的动作中,右侧那扇隔绝了半个世界的厚重屏风,像是舞台的大幕被猛地掀起,缓缓向两侧滑开。

明亮的光芒毫无阻挡地倾泻而入,瞬间照亮了屏风后站立的景象。

那些灯光下挺立的身影甫一出现,便像一道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会议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刚才还在舌战群雄的吴楚之,此刻也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瞳孔骤然收缩成了危险的针尖!

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带着历史沉重和科技光芒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窒息!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纯粹的、无法抑制的震撼!

“我的……老天爷啊……”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了这声难以置信的低呼。

灯光下,并非预想中坐着的几位老者,而是七八位精神矍铄、气质卓绝的人物,或穿着合体的中山装,或穿着整洁的夹克,站姿沉稳如山。

他们站在那里,本身就是华国半导体行业半部活着的史书!

每一位的面孔,都曾是出现在他最敬仰的技术期刊封面、国家科技最高荣誉殿堂的照片墙、乃至后来被印进教科书扉页上的画像!

徐端颐带着激动和引荐般的笑容,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地像是在宣读一份无比重要的荣誉名单:

“小娃娃,快过来!”他朝着还有些呆滞的吴楚之招了招手,然后如数家珍般开始介绍,每指向一人,便如同推出一颗璀璨的星辰:

“这位,黎光楠黎教授!”

一位面容清癯、目光清澈睿智、带着浓厚学者气息的老人,朝着吴楚之微微颔首,笑容温和但深藏锋芒。

“这位,‘华国芯片之母’,”徐端颐的语气充满了尊敬和不易察觉的心疼,指向一位身材不高、白发苍苍但背脊挺得笔直的老太太,

“黄令仪黄先生!”

老太太的目光锐利得像能刺透人心,直视着吴楚之,审视中带着一丝难得的期许。

吴楚之记得,这位老人穷其一生只为“一颗中国芯”,那场失败的华宏“芯”伤透了她的心,却从未磨灭她的斗志。

“这位,国家微电子奠基人,王守武王院长!”

气度沉稳如山岳,目光平和却仿佛能洞察一切虚假。

“这位,北大微电子所奠基人,王阳元王院士!”

与王守武有着相似气场的另一位老王院士,眼神更加锐利。

“这位,国内ASIC设计开拓者,许居衍许院士!”

笑容平和,但眼底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显然对吴楚之那套商业模式极其感兴趣。

“这位,材料大师,邹世昌邹院士!”

略显严肃地点了点头。

“这位,集成电路设计领域的牛耳,严晓浪严教授!”

相对年轻一些,脸上带着明显的兴奋和激动,显然还沉浸在吴楚之“基建模式”的巨大冲击之中。

这一刻,吴楚之只觉得头皮发麻,血液冲头!他眼前的不是一个个独立的人,而是一整片横亘在他面前、由星光汇聚而成的大陆!

共和国半导体筚路蓝缕的开拓史、血泪史、奋斗史,浓缩于此!

这阵仗,别说是来考较他,就是现在直接宣布他是下一任国家科技领航人,他都不会更惊讶了!

“各……各位老师好!我是吴楚之!”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恭恭敬敬、一丝不苟地朝着这排闪耀着历史光芒的身影,行了一个九十度的深鞠躬!

动作标准得近乎僵硬。

刚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锋芒,在面对这些真正的“脊梁”时,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最纯粹的敬意和小辈的局促。

众人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善意地轻笑了几声。

倒是那位被称为“芯片之母”的黄令仪黄老太太,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不待吴楚之直起身,就急切地追问,浑浊但锐利的眼中仿佛燃烧着两簇火苗:

“小同志!你刚才说的那个……那个‘绕开专利壁垒’的思路,具体怎么操作?

光刻系统的‘基建化’……物理原理不受限,这个我们都认同。但是,”

她话语急促,抓住了核心关键,“光源呢?光刻胶呢?这些材料和核心部件,你怎么解决?

国际上最顶尖的光刻胶可是日美垄断的命根子!这些总绕不开专利陷阱吧?

就算你把它塞进一个巨大的‘足球场’,这些‘根子’上被卡住了,不还是一样无解?!”

这问题犹如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沉浸在宏大构想中的其他人。

是啊,光刻机再庞大,没有好的光源、没有稳定的、能匹配的顶尖光刻胶,不还是空架子?

黄令仪不愧是实践派,一针见血!

面对这位一生都在为“材料”和“工艺”呕心沥血的老太太的犀利目光,吴楚之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波澜。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他没有直接回答材料问题,因为他知道那是另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需要另案探讨。

此刻,他需要回到一个更基础也更颠覆的思路上来回应徐端颐最初的激动点。

“黄老师一针见血,材料和关键光源器件确实是核心挑战,但那是我们需要另外发起总攻的山头。

光刻胶,是用的问题,本质上就是重化工业体系的运用,这其实并不是最难的。

真正难的,是这个行业的原材料!硅!”

吴楚之先承认了问题的存在,随即话锋一转,视线重新投向激动未消的徐端颐,眼神锐利如刀:

“但材料的问题,是决心的问题,也就是说只要下定决心,这些都不是问题,因为路径就摆在那里,砸钱,砸得出来。

徐老,您刚才说,如果不考虑商业设备的精密集成和运输部署,很多难题会简化甚至可以用工程力量硬推。

这个判断,非常关键!

因为我整个半导体产业中长期规划,就是一个系统工程!”

他肯定了徐端颐的敏感,然后抛出了更深刻的观点:

“但请注意,这种‘简化’和‘硬推’,其本质是什么?”

他自问自答,声音在安静的会场里异常清晰:

“它的本质,是我们将一个极端复杂的、充满了无数精巧Know-How和专利壁垒的‘精密仪器制造技术挑战’,转化成了一个‘纯粹的国家级超级工程项目’!”

他张开双手,仿佛在掂量这两者的巨大不同:

“仪器制造,它是什么?

那是面对无数个相互耦合、相互牵制的精密变量,温度、震动、气压、微小位移、材料形变、粒子污染……

需要在设计层面就穷尽脑汁,优化再优化,把所有不可控因素压缩到极致,然后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高度集成!

每一个微小部件都得精打细算、相互妥协!研发周期长,投入巨大,失败率高到令人绝望!”

他猛地放下手,目光灼灼:

“而超级工程呢?就像刚才我们提到的三峡大坝?西电东送的超级电网?它的核心逻辑是什么?

是利用国家力量所能调集的庞大规模资源如人力、物力、财力、土地、强大的基建能力以及最终建成后巨大的、无可比拟的规模体量,去形成一种‘绝对的、碾压式的系统稳态’!”

他开始具象化这个降维打击的思路:

空间的冗余是王道!

“足球场大小的洁净室?几十层的镜片支撑架?这有什么问题?

我们有土地!我们可以把抗震地基打到足够深、足够厚!

把整个平台做得无限稳固!

空间无限大,就能把许多在小型设备里需要精密减震、精密温控、防微扰动的复杂问题,用巨大的空间缓冲和绝对超量的基础建设冗余去‘稀释’甚至‘硬扛’过去!

大型基建工程,玩的就是这个!”

材料的冗余是底气!

“某个关键光学材料因为工艺问题,良率只有60%?在小设备里是致命缺陷。

但在一个庞大的固定设施里,我可以设计足够多的并行单元!

一个单元出问题,备用的顶上!

甚至我可以在巨大的空间里,堆叠更多的非最优材料单元,通过后期的系统校准和算法补偿来弥补局部性能的不足!

这就是规模碾压带来的抗风险能力!”

环境的控制是规模游戏!

“超净环境?十万级洁净度?我可以把整个覆盖‘足球场’的空调系统功率做到天文数字!

净化系统冗余度做到极致!恒温恒湿?空间足够大,热惯性就足够大,温度波动自然就被空间本身平抑!

环境控制的难度,在无限冗余的工程体量面前,降维了!”

他看着徐端颐,一字一顿地总结:“徐老,您明白了没有?您激动的是对的!

我们把那个‘需要在显微镜下雕刻绣花’的绝世难题,变成了一个‘用开山巨斧劈石垒台’的国家级基建!

这是两个完全不在一个维度的战场!

专利?

它限制的是前一个维度里精巧的‘绣花针法’。

而我们,根本不跟他们玩针线活!

我们玩的是移山填海!

用绝对的力量规模,去建立一个超维度的、不可移动的、只服务于特定晶圆厂集群的超级光刻堡垒!

它的难点依然巨大,但难度形式已经完全改变了,变成了我们最擅长做的——举国之力攻坚克难的大型科技工程!”

吴楚之的声音充满了战略上的绝对自信:

“专利壁垒不是墙吗?

是!

但它不是无限高的墙!

更不是围住了整个地球的墙!

它是挡在精密仪器商业化道路上的一堵特定设计的墙!

我们不挤那个狭窄的门,我们绕开它,在更广阔的天地里,用基建的力量,砸出一个全新的战场!

把技术封锁的‘专利问题’,变成一个需要巨额投入、需要长期积累的‘国家重大科技工程’问题!

这条路,别人无路可抄!

而我们,最擅长的就是砸资源搞基础建设和工程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