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头四手的怪物小鬼23
“…解决？”小丫头一时忽视掉自己的外貌，愣愣地擡眸与我直视，眼神涣散迷茫，顿了一下又问，“解决掉那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嗯…”我眨眨眼睛，手撑在下巴上，试图用简单的语言让她理解，思考了一下回复。
“其实最方便容易的办法是杀掉那个男人啦。”
“花街不是法外之地吗？就算那个男人死掉，也不会有人来计较追查的，他也不会再和你有任何关系，人都已经死掉了，还有什么亲情关系可言呢？”
我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小丫头的神情。
果不其然，小丫头双眸瞳孔骤然放大。
她“啊”了一声，嘴唇张开闭上的动作重复了好几次，终究是没能吐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未经历过什么东西、不习惯鲜血与死亡的小丫头无法接受这么残酷的事情。
“开玩笑的，不要那么紧张。”我浅笑着摆摆手，缓解小丫头的紧张情绪。
我从袖口中拿出手帕，垂下头颅怜悯似地用手帕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液，动作轻柔细腻。
那男人的动作让小丫头的伤口又流出了血液，我简直痛恨那个男人到极点，希望他立刻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我知晓在这件事上，我不能随意插手。
在情绪未失控达到极端愤怒时，我很擅长掩饰自己的情感。
我带着笑容的面具，压下心底的恨意，尝试着安抚小丫头：“这只是一个玩笑哦，不用太放在心上，我们来探讨更有可能做到的事情吧？”
安抚。
这对于我来说还真是个陌生词汇。
真的只是玩笑…吗？
小丫头的大脑思维迟缓，她茫然无措地凝视着女人的笑容，不知从何而来的第六感提醒她，女人并不是在开玩笑。
我不知晓小丫头此刻在想什么，举起食指放到脸庞，眯眼笑着说：“还有一种办法哦，但这个办法比较困难呢。”
见小丫头紧张地屏住呼吸，我竟觉得这样的她有点说不上来的可爱感，这还真是奇怪。
我明明不会认为他人可爱。
我：“把你的卖身契拿走，从花街里逃出去，换一个地方隐姓埋名，这样你的爸爸不会知道你在哪里，也没办法再找到你。”
“不过我并不喜欢这个方法呢。”我耸耸肩，“这样就跟逃跑差不多了，我不喜欢逃跑呢。”
“但这种方法很适合我。”小丫头终于开口说话。
她用手撑着地挺起上身，眼睛与我平视，眼里第一次出现坚毅的情绪：“我不想再和爸爸扯上关系，也不想杀死他，除了逃跑，我没有办法了。”
“好吧。”我无奈地在内心叹了口气。
“可这样很难哎，先不说怎么离开花街问题，你该怎么样拿到你的卖身契呢？”我站起身，转头将视线投向店内。
“妈妈不会将到手的卖身契轻易交出去的，要想得到，你要么付给她高价的金额，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但你肯定没办法攒到这么多钱吧？”
小丫头点点头，情绪有些低落，补充道：“而且我好不容易攒到的钱也给爸爸了。”
“那就只能采取第二种办法了。”
我笑着扭回头，视线定格在小丫头身上，轻声问：“去把你的卖身契偷过来吧，能做到吗？”
“什…什么？？”小丫头正准备摇头，却又犹豫起来。
她眼神飘忽不定，咬住下嘴唇，犹豫道：“我…我考虑一下吧。”
我没有催促，表示理解。
以小丫头的性格，我确实也没怎么指望她会做出果断的答复。
这是来这里的第几天？
初夏睁开眼睛，对着面前的墙壁发着呆。
她的记性本就不好，那件事的刺激让她的大脑也变得愚笨鲁钝，她其实也并未放在心上。
做游女这个职业，脑子太好反而是一种困扰。
愚钝的人会自己欺骗自己，会自我编织谎言，也只有这样，游女才能在这个食人血的环境里活下去。
虽说已有活下去的希望，可初夏有时也还是会觉得痛苦。
外面的人都认为她已经死去，她也不敢在外面现身，生怕一露面就被老鸨发现，被抓回去继续为老鸨工作。
初夏的卖身契在老鸨那里，所有的游女卖身契都在老鸨那里。
卖身契的存在让初夏必须选择向外界隐瞒活着的事实，不然她只能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是回去继续做游女，二是真正的死亡。
为维持稳定秩序，老鸨不会放走任意一个游女，花街的所有男人也不会允许。
要想从游女的身份里脱离，必须要做好死亡的准备。
“呀，初夏姐姐又在发呆了！”是女孩子的声音。
初夏的思绪回到现实中，面前的小女孩正亮着眼睛看着她。
见初夏看来，小女孩鼓起腮帮，她吐了吐舌头，亮晶晶的眼睛看起来漂亮极了：“初夏姐姐不会是长大版的游马吧，怎么总是在发呆呀？”
游马。
初夏的视线移向站在未来身旁的小男孩。
小男孩没有焦距的眼神空洞无比，被莫名其妙的点名，他连一丝惊讶的情绪都没有，只是直愣愣地和未来一起盯着初夏。
就像是没有一丝情感一样。
不知为何，初夏有点害怕游马。
在她的认知里，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总是应该带着笑和希望的，未来、健、翔太都是如此，即使生活穷苦，他们也仍带着对世界的好奇与探索欲。
可游马却没有。
在这几日中，初夏未感受到一丝一毫游马对世界的期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