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知青这么些年,光阴仿佛都揉进了这片土地的四季里。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五个不同脾性的年轻人,就在这唐家山的生产队里,被命运拧成了一股绳。
大家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一口大锅里搅勺把,真正算得上是朝夕相处,汗流在一起,笑声和叹息也混在一起。
这么多年下来,当初的五个人,谁还不了解谁呢?彼此的秉性、藏在心底的念想,乃至夜里思乡的叹息,都像摊开在阳光下的谷粒,清清楚楚。
这一代人,是响应着时代的号召来到这里的。
彼时,城市里的工作机会稀缺得像旱季的雨水,失业的影子在街头巷尾徘徊。
由于外部的封锁和国内的百业待兴,建国后的建设道阻且长。
农村,这片广袤而深厚的土地,知识分子却少之又少。
能读得起书,上过高中的,多半是这些城里娃。可当他们走出校门,满怀憧憬地踏入社会,却发现并没有足够的岗位来容纳我们年轻的热情与抱负。
这无处安放的青春,一度成了城市里潜在的不稳定因素。
自古以来,无论王朝如何更迭,这片土地的脊梁,始终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国家兴富强或是衰败,永远是农民负重前行。
他们用最原始的力气,最坚韧的耐心,养育着一代又一代人。当城市难以承载我们时,是农村,张开了它朴实而宽厚的臂膀。
到农村去!这句口号背后,不仅仅是“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豪情,更包含着一种现实的、甚至有些无奈的生存智慧。
农村是国家为这些城市青年开辟的一条谋生之路,也是给负重前行的国家一个宝贵的喘息之机。
从1979年开始,南风渐起,遥远的深市最先传来了“改革开放”的春雷。
民营经济如同雨后春笋,开始与庞大的国营实体相互补充,共同生长。越来越多的就业机会,在城市里重新孕育、萌发。
也正是在这个背景下,国家放开了知识青年回城的条件。
这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知青们沉寂多年的心。
说白了,国家经过这么多年的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家底终于不再是一穷二白,渐渐丰盈了起来,外汇储备也开始从无到有。
另一方面,一部分知青到了农村,由于种种原因,并未能真正融入,反而给相对稳定的农村社会带来了一些新的问题和矛盾。综合这方方面面的考量,知青大返城,成了时代发展的必然。
而苏朝恩,恰恰就是那种给知青队伍“抹了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