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游到岸边去。”唐哲的话刚落地,耿桂兴的脸色瞬间像被冷水浇过,原本就苍白的脸更添了几分灰败,眼神里满是躲闪的犹豫。
他下意识地把铁笼子往怀里又紧了紧,指节扣着栏杆,连声音都带着颤:“这、这……要不你先把蛇带出去,去山下找人来救我?我在这棵树上等,应该、应该没问题。”
唐哲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杉树,那根被棕绳固定在松树上的树干还在水面轻轻晃动,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按刚才的法子来,你紧紧抱住杉树,我在后面推你,剩下的交给我。只要你别乱挣扎,顶多几分钟就到岸边了。”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可心里却清楚,耿桂兴的恐惧早已扎了根。
先前在洪水中情急求生时,耿桂兴还能凭着本能抓住杉树,可如今有了松树这个“安全岛”,再让他回到冰冷浑浊的水里,他彻底没了勇气。
他双手死死抠住松树的枝桠,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摇着头往后缩了缩,声音里的恐惧几乎藏不住:“我、我不敢……水里太吓人了,刚才那种往下沉的感觉,我怕我再掉下去就爬不上来了……”
唐哲看着他死死贴在树干上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
“你要是不敢,我们就只能在这等死。”唐哲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几分无奈的强硬,“你看看这水,再涨一会儿,这棵树也撑不住。到时候别说你的蛇了,我们俩都得喂鱼!”
耿桂兴低下头,目光落在怀里的铁笼子上,笼子里的烙铁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焦虑,微微扭动了一下身体。
他又抬头看向下方翻滚的洪水,浑浊的水面下仿佛藏着无数危险,心里瞬间被两难的情绪填满:一边是对洪水深入骨髓的恐惧,一边是对生的渴望,还有对这“轰动生物圈”的标本的执念。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笼子,冰凉的铁触感没能让他冷静,反而让纠结更甚,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唐哲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模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急躁,语气软了下来:“耿老师,我知道你怕,可你想想,只要到了岸边,我们就真的安全了,到时候你能安安稳稳研究你的蛇,我们还能跟许教授他们汇合,你信我一次,这次我一定把你安全带过去,绝不让你出事。”他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温和,试图用希望驱散耿桂兴的恐惧。
可这番话没能打动耿桂兴,他反而把身体贴得更紧,双手像藤蔓一样缠在松树的主干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我真的不敢下去……这树很结实,再等等,说不定救援的人很快就来了……”
唐哲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再劝下去也是白费功夫。
他咬了咬牙,心里有了主意,先是爬到杉树旁,解开腰间的铁笼子,重新挂在沙刀把上,又检查了一遍棕绳的牢固度;接着他脱掉身上沉重的湿外套,扔在树枝上,只留一件贴身的短袖——这样游起来更轻便。做完这一切,他悄悄绕到耿桂兴身后的枝桠旁,趁其不备,突然伸手抓住耿桂兴的胳膊,用力一拉!
“啊——”耿桂兴毫无防备,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从松树枝桠上摔了下去,“噗通”一声掉进水里。冰冷的河水再次包裹住他,熟悉的窒息感袭来,他瞬间慌了神,双手在水里胡乱扑腾,嘴里不停呛水,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
唐哲早有准备,在他落水的瞬间就游了过去,从身后伸出手,稳稳地从他腋下抄过,用力将他往杉树方向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