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指挥中心的白炽灯嗡嗡作响,冷硬的光线下,金属操作台泛着冰冷的光泽,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像失控的心跳,将压抑的气氛拉到了顶点。
赵浪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目光死死盯着那片显示“信号丢失”的深蓝色海域模拟图,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三哥,老崔,你们怎么看?信么?那可是7000多吨,武装到牙齿的战舰啊!甲板能抗住穿甲弹,动力系统是最新的聚变动力舱,还有三层反潜反导防御网和最新的电磁防护系统,怎么可能说丢就丢呢?”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死水,让本就凝重的空气更添几分焦灼。雷开站在控制台旁,军绿色的作战服上还沾着晨起训练的汗渍,此刻眉头拧成了“川”字,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战术腰带。
这是雷开在历次生死任务中留下的习惯,仿佛摸到腰带,就能握住应对危机的底气。可现在,面对屏幕上一片空白的信号区,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崔岐靠在墙角,黑色的中山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清瘦,之前因担忧而紧绷的肩线此刻却莫名放松下来。
赵浪没等到两人回应,于是突然冲上前一把拉住了崔岐的手臂,掌心的冷汗浸透了对方的衣袖,眼里满是恳求,声音带着哭腔:“老崔,你也不信这样的结果的吧?你速度快,带上我,咱们以最快的速度到去出事海域找找,说不定是信号干扰,说不定他们只是暂时失去了联系,说不定……”
他越说越急,后面的话却渐渐没了底气,只剩下不住的哽咽。崔岐看着他通红的眼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平静得有些反常:“赵兄,先松开手,莫慌!”
等赵浪恍惚地松开手,崔岐才缓缓开口:“虽然我不懂你们嘴里的什么卫星定位、无人机侦查,也看不懂屏幕上那些花花绿绿的代码,但我活了数千年,见过的怪事比你们吃过的饭还多,虽然不愿承认,但这世界上,绝对有人能轻而易举的做到让战舰消失。”
“什么?”赵浪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金属椅,发出刺耳的声响。雷开也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之前强压下的慌乱此刻彻底翻涌上来。崔岐的话立刻点醒了赵浪,赵浪心中顿时涌现出了另其心惊肉跳,无比绝望的担忧。
赵浪之前潜伏在奥利神教执行任务中,虽然没见过奥利神教的高手,但却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在奥利神教内确实有着一群可以翻江倒海、那星摘月的高手,莫说是让一艘战舰失踪,就是覆灭一整个海军编队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雷开,也无比的清楚,现在的世界,早已不是他们之前所认识的世界了。就算现在有告诉他们整个地球就是个巨大的动物产下的蛋,他们也会相信,但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就这么一眨眼功夫,就失去了亲人挚爱。
短暂的震惊过后,绝望像潮水般将两人淹没。雷开缓缓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训练场上整齐排列的坦克,突然觉得那些曾让他引以为傲的武器,此刻都像孩童的玩具。
他不敢再想下去,指尖的冰凉顺着脊椎往上爬,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赵浪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肩膀不住地颤抖。
“雷总,您放心。”老黄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推了推厚厚的眼镜,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屏幕上的探测范围正以每秒10公里的速度向外扩张,“我已经把所有侦查卫星的功率调到最大,还调动了附近三个海域的无人潜航器,探查力度和范围都加强了三倍,咱们一定会把船和孩子们找回来的。”
他的话像一丝微弱的光,让雷开和赵浪稍稍稳住了心神。可还没等他们回应,监测中心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几乎所有的技术员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人激动得拍着桌子,有人甚至手舞足蹈地抱住了身边的同事。
“黄老师,雷司令,快,快来看看!”最年轻的技术员小张举着鼠标,声音因为兴奋而变调,“船,船出现了!
信号强度70%,还在不断增强,我们已经再次与战舰操控系统建立起了稳定数据连接!”
“什么?”雷开猛地转身,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没看错?是不是信号干扰产生的虚影?”赵浪瞬间从地上站起来,快步冲到控制台前,目光死死盯着屏幕。
“快让我看看?把画面放大,放大到最大!”雷开也快步上前,双手撑在控制台上,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三人几乎同时发出质疑,又几乎同时冲向了老黄的电脑显示器前。屏幕上,深蓝色的海面上,一艘银白色的战舰正静静地停在那里,舰体上的编号“071”清晰可见——那正是他们失去联系的战舰!甲板上的雷达天线还在缓缓转动,烟囱里没有冒出黑烟,看起来平静得像是只是正常停泊。
“快,切换舰内监控系统,看看孩子们怎么样了?”赵浪急切地说道,手指着屏幕上的战舰,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他怕看到血腥的画面,怕看到孩子们受伤的模样,可又忍不住想要立刻确认他们的安全。
老黄点了点头,示意小张操作。小张深吸一口气,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一串绿色的代码在屏幕上闪过,几秒钟后,林叶、东方豪在甲板上热烈的讨论着什么的画面便出现在了显示器中。
看到孩子们都还活着,雷开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后背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眶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赵浪则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感谢上天的眷顾。
就在这时,老黄看着三人挤在一台15寸的显示器前,脑袋凑在一起的模样,突然哭笑不得地说道:“几位,你们这么挤着不难受吗?咱们有投屏的啊,会议室的几个65寸大显示器看着会不会更舒服些啊?”
听了老黄的调侃,雷开、赵浪和崔岐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刚才因为太过紧张,他们竟然忘了基地里有投屏系统,三个人像学生似的挤在小屏幕前,模样确实有些滑稽。雷开率先直起身,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挠了挠头:“谁喜欢你这么个小电脑,屏幕小得像个手机。敢这么给领导说话,你的奖金没了啊!”
话虽这么说,他的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备,反而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老黄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按下了投屏按钮,瞬间,会议室的四个大屏幕同时亮起,将舰内的画面清晰地展示出来。
三人一同走到会议室中央,目光紧紧盯着大屏幕。经过仔细辨认,再加上战舰实时传回来的几人生理指标参数——心率正常,血压稳定,只是有轻微的失血症状——他们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但同时也皱起了眉头:林叶几人此刻人人带伤,显然在失踪的这段时间里,经历了一场不小的波折。
“三哥,打开音频通道,听听他们在聊什么吧。”赵浪盯着屏幕上林叶的嘴唇,小声建议道,“他们刚才肯定经历了什么,说不定谈话内容能解释他们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的原因,也能知道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危险。”
雷开犹豫了一下,目光落在屏幕上孩子们疲惫却依旧坚定的脸上,缓缓摇了摇头:“不用了。咱们设置监控系统,是为了在他们遇到危险时能及时支援,确认他们的安全,窃听他们的谈话,就违背了初衷。具体原因,等他们回来,咱们当面问清楚,不用这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