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游把帝主的尸体和装着本命法器的短靴,从系统空间一同取出。
尸首腐败的气息,与靴子的酸臭味搅和在一起,令人作呕。
逢如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瞪晏游一眼,随即,相当嫌弃地朝一旁挪了挪步子。
晏游朝他竖起大拇指,随即嬉笑着,手腕一翻,将手势倒转,瞬间变成了十足的挑衅。
逢如是刚要骂他,甚至作势要打。
可手一抬,艾烛明便从不远处冲了过来,对着尸体一阵欢呼。
“源头山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晏游想起,新洲源头山崩陷的那三天,如人间炼狱般日子。
“死亡,是一件多么神圣的事啊!”
艾烛明嘴角上扬到极致,神采奕奕地继续说着。
“人们应该按自己的意愿,选择自己死去的方式。”
先帝痛恨情感出轨的人,他将那些不忠者,全都发配到新洲做苦力。
新洲源脉不稳,时常引发震动,造成不少人殒命。
先帝就是在变相宣告那些人的死刑。
“让那些想要发财的人来吧,开采出来的源石,一半就归他们自己了。”
艾烛明方才还灿烂的笑靥,顷刻间,便从脸上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肃的沉静,甚至带着阴郁。
这般情绪的骤然转换,晏游虽已见过很多次了,但每一次,都会让他心头一紧,感到无所适从。
源石用途极广,价值也是不言而喻,即使曜洲单方面停止开采,是无济于事的。
“因为普通人想要发财,就要经历死亡的威胁。
否则,他会穷一辈子。
并且,把穷这种病,传染给下一代。”
晏游不曾想到,艾烛明年纪这样轻,竟能对社会现象有如此敏锐的感知,看透许多常人难以察觉的深层意味。
这一份超越年龄的洞察力,令晏游不由得心生佩服。
以往总觉得艾烛明一副天真的模样,此刻才恍然发觉,在那洒脱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对世间万事万物深刻思考的心。
晏游正在心里夸他,脑海中,却情不自禁地出现一副艾烛明妖气的笑脸。
他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艾烛明冲进国库,扑倒在成堆的元宝小山上,摊开身子大笑。
“书璋哥哥!这些全都给你好不好!”
他从那堆金灿灿的元宝中爬起来,一手拉着晏游的袖子,一手指着自己身后那些珠宝,仰着头笑盈盈地看着晏游。
满眼的财宝,晏游看得心里直痒痒,但却不能将其归为己有。
晏游咬牙,心一横,装出一副淡泊名利的神色,道:
“先帝暴政,眼下正是曜洲积贫积弱的时候,国库里的东西,都拿去振新国脉吧。”
艾烛明佯装没听见,撒开晏游的手,穿过国库长廊,停在尽头的一面墙前。
晏游好奇地跟了上去。
只见那墙壁上,雕着繁复的暗纹,而暗纹中央,正悬挂着两件,以靛蓝色云锦为底的锦袍。
锦袍上,是用赤金绣线勾勒的数只蟒纹鳞爪。
那股子由内而外的华贵,绝非寻常权贵所能僭越。
先帝生平疑心极重,总怕朝堂权柄旁落,从不肯轻易授予这般象征权势的服饰。
如今,这两件锦袍已落了一层极薄的尘,倒让那耀眼的金蟒,添了几分沉寂。
艾烛明踮起脚,将其中那件蟒纹更显凌厉的锦袍取下。
随后,他将锦袍贴着晏游身前比画:
“书璋哥哥你瞧,这衣服多气派,再看这肩线、腰身,是不是正合你?”
艾烛明的眼底,已盛满了雀跃的笑意,而晏游的目光,却蒙上一层阴郁。
如果小艾知道真正的第五书璋已经死了,那该有多伤心啊!
……
“小艾,今日是你十八诞辰,想去哪里跳楼?”
晏游说这话时,险些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强压住笑意,生怕一个没留意,扬起的嘴角会泄露自己的身份。
晏游急忙端起茶杯,假意低头啜饮。
“不需要啦,在大王爷府,你和如是哥哥已经接住我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