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并不太平。
昏厥在马车上的林若初并没有听到太多。
只知道似乎是有人在打砸商铺。
有百姓的声音,也有官兵的声音。
待到马车穿过,无数官兵上前,在连家一众商铺大门上贴了个大大的“封”字。
不明所以的百姓围在旁边窃窃私语:
“这铺子怎么好端端地给封了?”
“都给封了,怎么可能好端端的?你没看这整条街上的铺子,别的王家的、陈家的都没封,就单封连家的,肯定是出事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我前两天还在这连家铺子买了草药,别是有问题吧?”
“我劝你呐,还是尽早上门去退了的好,你不知道这连家如今是个女娃在当家吗?一个女娃当家,简直倒反天罡,这还能有个好吗?卖得肯定都是些邪门歪道的东西!”
“竟然有这种事?连家男丁是死绝了吗?竟然让个没把的掌家!”
“呸,真晦气,怪不得我这些日子气运不顺,原来是买了娘们卖的东西!我这就回去,把家里面从连家商铺买的那些东西全都拿出来退了!”
一阵骚乱中,张静婉与婢女相互搀扶着,往京兆府去。
今日她住的宅子,被一群壮汉莫名其妙地上门封了。
连宅中她置办的家具、存放的银钱都不许她拿,稍有质问,便拳脚相加,丝毫不讲道理。
她要去问问京兆府,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但让张静婉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要求告,就得请讼师写诉状。
可女人去请讼师,讼师连门都不肯开:
“男女有别,共处一室,成何体统?还不速速去寻了你家男人来与我谈这诉状之事。”
婢女并不服气:“我们只是请你写诉状,有什么不成体统的?”
讼师冷哼:“能抛头露面去府衙告状的,能是什么良家女子?去去,赶紧走,别堵在我门口,让别人看见我与你们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说话,坏了我的名声!”
“你!”
婢女还想争辩,可一想到“不守妇道”四个字,忽然万般羞愧涌上心头,眼泪一下就像断线珠子似的掉了出来。
张静婉拦住她:“我们去敲登闻鼓。”
凡敲登闻鼓者,必要倾听案情。
张静婉记得她曾经便是用这个法子,拿到了和离书,得以从永安侯府那个魔窟中逃出来。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敲响登闻鼓后,比公道先来的,是杖刑。
“凡敲登闻鼓者,需先行二十脊杖,如仍有冤屈,方可上堂陈述案情。”
婢女拉着张静婉:“小姐,脊杖是能把人打残废的!咱们还是不要报官了!”
张静婉思索了片刻,毅然决然地挣开她的手,上前应声“民女张氏愿受刑罚。”
差役非常不耐烦地将她带上公堂,按到了行刑凳上。
板子打下来时,京兆府的门口,一个扛着医箱的双髻少女,被两个差役赶了出来:
“大人说了,京兆府不能留女人做仵作,你赶紧走!”
许凛身形娇小,被这样粗鲁地一推,踉跄着歪了两步,抱着药箱摔在了地上。
她愤然转身:
“哪里有这样的律法,何时说过女人不能当仵作!”
一差役不由地哼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