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回到仓房附近,瞧见那些商贾都恢复了精神,就笑道:“诸位可歇息好了?”
商贾们吃饱喝足,再加对新铺子的期待,心情自是好,纷纷应道:“歇息得极好。”
陈砚对着众人拱手,诚恳道:“各位老爷一路奔波前来,又只能睡木板床,吃那冷了的烤土芋,辛苦了。”
被折腾了两日的官员们心中多是有怨气的,此时见陈砚竟当众对他们赔罪,那些怨气近乎都消了,还颇为感动。
他们这些商贾虽有万贯家财,到底身份低贱,遇到地方官员都要赔笑脸的,如今陈砚堂堂一知府,竟因登岛奔波这等小事就向他们赔罪,自是打动人心。
当即就有圆头圆脑的富商开口道:“大人客气了,我当年做小生意,舍不得银子住客栈,往地上一躺就能睡,昨晚还有木板床,比我当初强多了。”
陈砚对着那富商一拱手:“敢问这位老爷贵姓?”
圆头圆脑的富商受宠若惊,赶忙回礼道:“在下姓周,周达。”
陈砚感慨道:“周老爷坚韧之心性实在让本官钦佩!吃得苦中苦,方有了今日的家业。”
被当众如此夸赞,周达整个人都感觉要飘起来了。
他立刻大声道:“敢来这贸易岛的老爷们,个个都是能吃苦的,诸位说是吧?”
“是!”
商贾们齐声应完,便是哈哈大笑。
他们之中有一些人是白手起家,自是吃过不少苦,此时回望来时路,只觉自豪,声音便格外大。
在如此气氛的烘托下,纵使那些继承家业者,也跟着生出一股豪情。
既为商贾,走南闯北者不在少数,风餐露宿也是有的。
大家都如此高兴,陈砚便更高兴了,对他们感念两句,就领着他们朝着铺子的方向走。
等瞧见一张张简陋的木板桌时,众人还调侃笑道:“怎的还有这么多桌子,莫不是要杀猪吧?”
立刻又有人接话:“这些个木板子做饭倒是极合适,就是不太雅观。”
众人谈笑间,就听陈砚道:“往后这些就是诸位的摊位了。”
众人便笑不出来了。
旋即一道道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陈砚的身上。
面对突然的安静,陶都脚指头不自觉扒着地,恨不能立刻逃走。
他扭头看向陈砚,就见陈砚一派坦然之色,不由暗暗感叹陈砚之厚脸皮。
这都无丝毫愧色与窘态,实在非常人所能及!
周达是个性格活泛的,当即就问陈砚:“陈大人,我们租的是铺子吧?”
陈砚走上前,面对一众商贾,朗声道:“诸位,贸易岛今年才开始修建,岛上的工人们日夜不休,如今只建了码头与一部分路,仓房也是抢建起来的。为了贸易岛未来的安稳,如今正在全力修建下水。”
众商贾的心一直往下沉。
他们能赚下偌大的家产,谁不是深谙忽悠人那一套。
陈砚越是如此绕弯子,便越不会有什么好事。
待到陈砚一番话说完,就有人忍不住了:“大人,我们的铺子何在?”
陈砚侧过身子往身后的地面一指,道:“已在打地基了,相信半年后,诸位中的多数人就能入驻了。”
众商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地面倒是横七竖八埋了些石头。
此刻,众商贾们的心不下沉了。
因为心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