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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一转眼,休沐结束。

这几日,谢少珩不仅足不出户,为了坐实怀孕一事,他还日日请大夫前来诊脉,短短几日,谢家将整个皇城的大夫都请了一遍。

谢衷夫妇见状,终于接受了儿子怀孕这件事,至于原因,他们还在往祖上十八代查。

而通过这些大夫口口相传,北峰城人也终于慢慢相信了谢少珩怀孕这个事实。

虽然匪夷所思,可怀孕的人是谢少珩,听起来似乎也就没这么奇怪了。

谢家,或者说谢少珩,本就算不得正常人。

赵颂铭依旧在养伤,没了赵颂铭和荣安,皇城这行人也彻底安分下来,不再不识趣的跑到宁妤若等人面前乱晃。

当日课程结束,谢少珩三人朝书院外走去。

“听说伍弘惟被罚进入猎魔镜里待足六日?”闫子书啧了一声,“便宜他了。”

伍弘惟最后还是没完成历练任务,除了受伤的赵颂铭,以及被赶出书院的金萧和荣安外,他捉的那些妖魔尽数给了庞芷仪。

上风书院的学生们本就在故意排挤皇城中人,因此历练那几日下来,伍弘惟只勉强捕猎了七只妖魔,而庞芷仪也只捕猎了八只,两人加起来一共也才十五只妖魔,伍弘惟便成了那个受罚的人。

高舟微微摇了摇头:“六日待下来,不死也要去半条命,照我说,他们不该让伍弘惟一个人受罚。”

两个人进猎魔镜,总比一个人好得多。

闫子书笑了声:“那群人,看似拧成了一股绳,其实一个比一个自私自利,从他们将责任尽数推到金萧头上就可见一斑。猎魔镜被人传得神乎其神,所有人都以为有进无出,以庞芷仪的聪明伶俐,不难猜到她会想办法躲开这桩惩罚,最后只会有伍弘惟一个人进入猎魔镜。”

在猎魔镜里待上几日,受伤定是少不了,有进无出倒是不至于。

谢少珩没接话,他神色倦懒地倚在书院大门上,漫不经心往来路看去。

他在等宁妤若。

哪怕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谢少珩怀孕这件事带来的冲击并没有减少。

每个经过他身边的学生都似有若无地将目光放在他的肚子上,又很快移开。

“你们说,谢少珩真的怀孕了吗?”突然有人在不远处讨论道。

那人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谢少珩三人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嘘!”

他压低了声音道:“你初来北峰城,可能没听说过谢少珩这个人,我告诉你,他可不是好惹的,你尽量避着他点,也千万不要在大庭广众下讨论他。”

“最好是连私底下都别讨论。”

谢少珩前几日才将朱家公子逼得当众学狗叫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可不能在这个时候上去触霉头。

那人听到这话,直直看向谢少珩,不躲不避道:“我信这世道有王法,我什么都没做,他能对我怎么样?上风书院的规矩他也能不顾吗?”

旁边的人满脸写着一言难尽。

谢少珩,还真的可以不顾书院的规矩,他虽偶有违反书院规矩,但只要没人告发,书院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整个书院敢告发谢少珩的,目前为止只有宁妤若一人。

可宁妤若是谢少珩的夫人,和旁人的分量能一样吗?

这话他不敢说出来,瞧见这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他往后退了几步,用行动和此人割席。

“谢少珩。”那人看向谢少珩,直言道:“你真的怀孕了吗?”

闫子书啧了一声:“整个北峰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怎么,你聋了吗?”

那人眉头一皱,“我没问你,我问谢少珩。”

闫子书闻言,皮笑肉不笑:“你算哪根葱,也敢这样和我说话?”

彭荣没有回答,依旧执着地看向谢少珩。

谢少珩漫不经心看向他,“你谁,怎么那么啰嗦。”

“你!”那人皱紧眉头:“在下名唤彭荣,看不下去你的所作所为,故而有此一问。”

“看不下去我的所作所为?”谢少珩慢悠悠道:“那你就滚出北峰城啊,待你滚出了北峰城,自然可以不用看了。”

闫子书和高舟面面相觑。

闫子书现在能够确定谢少珩确实怀孕了,否则不可能这么充满“母性光辉”,若在平日,早在这个叫彭荣的说第一句话之时,谢少珩的脚就已经踹上去了,哪里会和他啰嗦这么多。

彭荣脸色微青:“为何是我走?怀孕的人是你,要走也该是你走才对。”

谢少珩一字一句道:“你让我走?”

他好久没见到胆子这么大的人了。

彭荣看向谢少珩的肚子,理所当然道:“自然,我若是你,一定会羞于见人。”

“妇人若怀孕,便该好好待在家中,莫要外出才是,更何况,你还是个男子。”

他微仰脖子,理直气壮道:“男子怀孕,是为天地之大不容,这种不堪的事情,我若是你,绝不会昭告于世,我会偷偷将孩子拿掉,哪怕拿不掉,也该躲在家里不出门才是。”

彭荣知道谢少珩名声不好,为人心狠手辣,是个猫嫌狗憎的混世魔王,可那又如何?他现在在书院之中,有书院庇护,他的所作所为也全都在理,他不信谢少珩敢对他出手。

谢少珩听到这话,没生气,反而轻笑了两声。

闫子书和高舟见状,咽了咽唾沫,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的行为落在彭荣眼里便成了心虚以及在用行动暗暗和谢少珩割席,见状,彭荣更加将谢少珩看作纸老虎。

他心中不屑。

名声再大又如何?这世间凡事都讲礼法,哪怕是北峰城有名的地头蛇谢家,也得遵守这世间礼法。

“谢少珩,你若还有廉耻,那便立刻将这孩子拿掉,你若非要留下,日后也该待在谢府好好养胎,莫要再来书院。”

彭荣道:

丽嘉

“书院不是你养胎的地方。”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面面相觑。

书院从来没有禁止孕者上课,相反,上风书院一直对孕者极为照顾,譬如上次历练,若是谢少珩早点发现怀孕一事,他完全可以免去此次历练,来年再补上。

谢少珩笑出了声,他慢悠悠道:“你方才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彭荣眉头紧皱,谢少珩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他觉得格外扎眼,仿若他方才所言在谢少珩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不,准确来说,他整个人在谢少珩眼中都不值一提。

这个认知让彭荣感到愤怒。

谢少珩:“嗯?”

彭荣冷声道:“彭荣。”

他说:“谢少珩,你若还要脸,就赶紧回谢家养胎去,晦气!”

谢少珩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旁边一人突然道:“彭公子此言差矣。”

彭荣看向说话那人,“你又是谁?”

那人有礼道:“在下贺韬。”

彭荣嘴角微下抿,“陵城贺家?”

“正是。”

谢少珩瞥他一眼,贺家?

宁妤若当初差点嫁过去的那个贺家?

彭荣脸上露出笑意:“你来的正好,都说陵城贺家家风严谨,正巧我可以问问你,方才我所言,可有差错?怀孕之人,是不是就应该在家安心养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谁知贺韬听到这话,却微微摇头:“非也,孕妇若是整日闷在家中,只会郁结于心,于身体反倒不利。”

彭荣皱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孕妇本就该留在家中,足不出户才是,若是他们乱跑,将晦气带到了旁人身上,又该如何是好?”

贺韬失笑:“晦气?敢问那是何物?”

彭荣:“既然来了上风书院,你又怎会不知晦气是何物?”

贺韬有礼道:“还请解惑。”

彭荣理直气壮道:“自然是会让人倒霉的东西,任何沾了晦气的人,都会倒霉,来年诸事不顺,甚至还会影响此人一辈子的气运。”

贺韬觉得不可思议,“这是哪里来的说法?恕鄙人才疏学浅,从未听说过。”

彭荣扬起脑袋,“云城。”

听到这话,众人目露了然。

虽然诸城如今都在大东朝的统一下,但各个城池的民风却有所区别。

民风最为开放的地方当属北峰城,反之,最为保守愚昧的地方,云城当仁不让。

论愚昧,就连皇城在云城面前,都得甘拜下风。

而陵城贺家,家风正,讲礼法,却并不愚昧。

彭荣以为,当他说出自己的来历后,众人会对他高看一眼。

毕竟他们云城,比之最讲究礼法的陵城也半点不差。

可实际上,众人在听到这话后,或多或少都露出了轻蔑的目光。

彭荣立刻沉下了脸,“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贺韬微叹一声,一字一句道:“彭公子,怀孕生子不易,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你都不该口出恶言。彭公子也是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莫非,彭公子也认为令堂是晦气之人不成?”

彭荣眉头一皱,道:“她怀我之际,自然也是晦气之人,就该在家养胎,家母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贺韬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有些人的思想根深蒂固,凭他三言两语根本无法撼动。

“你方才说我夫君是晦气之人?”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

众人不由看过去,老生还好,新生纷纷露出惊艳的目光。

眼前的女子是何等人也,长得也太美了。

不等众人回神,宁妤若目光如雪地看向彭荣,彭荣对上她的目光,稍稍往后退了一步,“你就是宁妤若?”

这女人,长得漂亮倒是挺漂亮,就是目光太冷了,一点都不贤淑。

谢少珩看见她,微微朝她挑了挑眉,怎么那么慢?

宁妤若走到谢少珩身边,轻声解释道:“夫子讲课时间长了些。”

她说罢,看向彭荣,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对,我就是宁妤若。”

彭荣眉眼闪过几分厌恶,“既然如此,你便该管好你的夫君,让他莫要出来抛头露面。”

宁妤若淡淡道:“听闻云城不仅不让有孕之人四处走动,甚至连女子也不得随意出来抛头露面?”

彭荣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正是如此。上风书院对你们这些女子还是太宽容了,若依我所言,你们就该被通通送到云城,好好接受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