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盐铁帮的马蹄声震得脉源泉的石缝簌簌掉灰,铁甲上的盐霜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铁刀劈过空气时,竟带着股咸涩的风——是常年与盐打交道的人才有的气息。
为首的汉子满脸虬髯,腰间挂着块盐铁铸的令牌,上面刻着个“霸”字,谢明砚一眼就认出:是当年害死阿鸦爹娘的盐霸余部!
“都给俺住手!”虬髯汉子勒住马,铁刀往地上一拄,盐粒从刀身簌簌掉落,“辽太后说你们毁了漠北的盐路,抢了望胡坡的盐脉——是真的?”
辽太后立刻接话,声音尖得像刮铁:“千真万确!谢明砚占着望胡坡的盐,不肯分漠北半点,还杀了你的兄弟!你快帮我杀了他,我把盐脉分你一半!”
“你胡说!”阿鸦突然催马出列,银镯在阳光下晃得虬髯汉子睁不开眼,“当年盐霸是辽人暗中扶持的,他垄断盐价,逼死漠北多少百姓?
是耶律珠姐姐杀了盐霸,还把漠北的盐路还给了咱们!你忘了?你小时候饿肚子,还是姐姐给你塞过饼!”
虬髯汉子的身子猛地一震,盯着阿鸦的银镯看了半晌,突然翻身下马,往她面前一跪:“是……是鸦姑娘?俺是铁蛋啊!
当年在盐巷给你递过糖葫芦的铁蛋!”他往辽太后的方向啐了口,“辽狗!你骗俺!说鸦姑娘死了,还说谢明砚是新盐霸!俺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
辽太后见状,脸色瞬间白了,举起最后一根断脉钉就往石缝里扎:“你们别想联手!这钉扎进去,盐脉冻住,谁也别想拿到盐!”
“别让她扎!”谢明砚扑过去,指尖死死攥住辽太后的手腕。断脉钉的寒铁尖已经碰到石缝,脉源泉的水瞬间冷了三分,旁边的盐苗叶尖结了层薄霜。小姑娘突然举着桃核钥匙往钉尖按,佩玉碎片的绿光裹着钥匙,竟让寒铁尖泛出了暖意:“娘说桃核是盐脉的‘暖芯’,能克寒铁!”
桃核钥匙刚碰到断脉钉,就听见“叮”的一声脆响,钉尖竟慢慢融化,变成了铁水,顺着石缝流走了。辽太后彻底慌了,往马车上退,想趁机逃跑,却被铁蛋的盐铁帮围了个严实:“辽狗!敢骗俺们漠北人,今天就拿你的头,祭俺们死去的兄弟!”
“你们别过来!”辽太后从怀里摸出个黑哨子,往嘴里塞——是召唤辽营最后残兵的信号。可哨音刚响,远处就传来镇北军的喊杀声——是王将军!他带着京城调来的援兵赶来了,长枪阵像道钢铁墙,把辽太后的残兵堵得水泄不通:“太后娘娘,您的援兵,已经被末将解决了!”
辽太后的身子晃了晃,突然往怀里摸炸药包——是最后一个,藏在马车坐垫下的,比之前的都大。她举着炸药包往脉源泉冲:“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这泉眼,今天就炸了!”
阿鸦和谢明砚同时冲过去,阿鸦的刀劈向炸药包的引线,谢明砚的短刀抵住辽太后的咽喉:“放下炸药!”
辽太后的手发颤,引线的火星子已经亮了。就在这时,共耘碑方向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钟声——是张婶他们敲的“共心钟”!钟声裹着风飘过来,望胡坡的盐工、蒙族的汉子、漠北的盐铁帮,竟同时往脉源泉围过来,齐声喊:“放下炸药!护着泉眼!”
声浪震得辽太后的手一抖,炸药包“哐当”掉在地上。铁蛋立刻扑过去,用盐卤浇灭了引线。辽太后被谢明砚按在地上,头发散乱,脸上的脂粉掉了大半,再也没了之前的威风:“我输了……输得彻底……”
谢明砚刚要让人把辽太后绑起来,就见她突然往嘴里塞了个东西——是藏在牙缝里的牵机散,嘴角瞬间渗出黑血。她倒在地上,最后看了眼脉源泉的方向,喃喃道:“耶律珠……你赢了……盐脉……终究是你的……”
风波暂平,铁蛋带着盐铁帮的人帮着清理脉源泉的石缝,阿鸦用银镯的金光修复被寒铁冻过的盐苗,小姑娘蹲在泉边,佩玉碎片的绿光映在水里,让浑黄的水流渐渐变清。谢明砚捡起辽太后掉在地上的黑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张泛黄的纸,是耶律珠写给辽太后的信:
“妹,盐脉非私产,乃汉、蒙、漠北三族生计所系。你若执意为辽夺脉,终会众叛亲离。若你肯回头,我在共耘碑下藏了‘三族和契’,可保三族共守盐脉,同享太平。”
信的末尾,还画着个小小的鸦衔盐图案,旁边写着:“阿鸦若归,可代我持和契,启三族之盟。”
谢明砚往共耘碑的方向望,怀里的合璧佩玉突然泛出金光,狼头图案映出碑下的暗格——正是藏着“三族和契”的地方。可他刚要去取,怀里的佩玉突然又烫了——不是警示,是召唤,金光往漠北的方向飘,像在指引着什么。
铁蛋突然凑过来,挠了挠头:“谢大人,俺们漠北的老盐工说,盐脉深处藏着个‘盐脉之心’,能让盐脉永远不枯,只是没人知道在哪……耶律珠姑娘当年好像找过,却没找到。”
盐脉之心?谢明砚摸出怀里的合璧佩玉,金光晃得更急了。他突然想起耶律珠笔记里的最后一句话:“盐脉之心,非玉非石,乃三族共心之念——心齐,则脉永盛。”
难道“盐脉之心”,就是汉、蒙、漠北三族的“共心”?可佩玉的金光还在往漠北飘,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在等着他们。谢明砚看着身边的阿鸦、铁蛋、小姑娘,突然笑了:“走,去漠北!看看佩玉要带我们找什么!”
可他们刚要出发,合璧佩玉的金光突然变了,往共耘碑的桃树苗方向急闪。
那棵被腐玉水浇过的桃苗,竟在佩玉的光里慢慢活了过来,枝桠上还结了个小小的桃核,与小姑娘手里的钥匙一模一样!
共耘碑前的风突然软了,裹着盐仓飘来的甜香,吹在那棵复活的桃苗上。
嫩芽从黑枯的枝桠里钻出来,嫩得像抹新绿,枝尖顶着个指甲盖大的桃核——不是普通的核,核面刻着极细的纹路,与合璧佩玉的狼头图案严丝合缝,在阳光下泛着淡金的光。